第十七章 聽濤閣中不聽濤 天機閣內洩天機
柳青山離開戮星天牢，屬於他的那一份天機氣運自然被有心人發現，他要面臨的將會是比南宮家更為強大的存在，當初之所以會束手就擒，被南宮家抓進戮星天牢，就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不願意和那些人硬碰，但是此刻自家孫兒已經完好無缺的下山，那麼他就不能再做縮頭烏龜。
他要為自家的孫兒博一道天機！
墨家，聽濤閣。
墨寒池臉色的難看的出現在墨玄山的書屋之中，他的臉龐好像要擰出了水一樣陰沉。
一向超然世外的墨玄山一見自家兄弟這幅模樣，心中是有所預感一般：“寒池，發生了什麼事情？”
墨寒池羞愧的低下了頭，半響才開口說道：“墨衛從大青山傳來訊息。”
“什麼訊息？”墨玄山臉色一變，急忙開口問道。
“殘陽現身大青山。”
“什麼？他人在什麼地方？”
墨寒池再度低下了頭：“殘陽下山之後，被南宮家的人發現了，一路將殘陽圍困在百草山。”
“墨衛的人在幹什麼？難道他們擋不住南宮家的人嗎？”墨玄山嚴肅的開口。
墨寒池搖了搖頭：“墨衛在大青山駐紮一百二十八名好手，只有一人活著回來，其餘之人全軍覆沒。”
“寒池，你且慢慢說來，不要著急。”這一刻，墨玄山終於從聽聞外孫下山的訊息之中恢復了鎮定。
“大哥，墨衛之人根本就沒有進入百草山，就被幾個神秘的高手擊殺。”
不等墨玄山開口，墨寒池緊接著說道：“而且此時頗為蹊蹺，我墨家墨衛駐紮在大青山是化整為零的，除了墨衛自己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完全掌握墨衛的行蹤，而現在，一百二十八名化整為零的墨衛盡數被擊殺，唯一活著回來的還身受重傷，處於昏迷狀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天之前。”
“也就是說活著回來的墨衛沒有任何通訊工具可以使用，可對？”墨玄山開口問道。
“是的，大哥。”
“殘陽現在如何？”墨玄山語氣深沉的問道。
墨寒池臉色陰沉，冰冷的說道：“在百草山身受重傷，然後墜入多瑙河，生死不明。”
‘砰！’
墨玄山一拳砸在桌子上，堅硬如鐵的桌子被他砸出了一個深深的拳印，要知道墨玄山對書房裡的用具可是非常講究和愛惜的，此刻這堅硬如鐵的書桌被他一拳砸出了一個拳印，足以見證他內心的憤怒。
墨寒池一言不敢發，將近二十年，他沒有看見自家大哥如此憤怒過。
在慚愧的同時，他難受無比！
足足有一刻鍾，墨玄山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連動作都沒有改變過，他蒼老的身軀在這一刻有一種蒼涼之感。
這邊的動靜也同時驚動了隔壁房間的墨清華和白月嬋。
兩人和墨寒池一樣，無數年來，這是頭一次見到墨玄山發如此大的脾氣，要知道，墨玄山乃是大儒人物，修身養性的功夫之深乃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父親，殘陽沒事的，您放心吧！”墨清華和白月嬋不是聾子，墨玄山和墨寒池兩人在書房之內動靜如此之大，她們怎麼可能聽不見。
但是墨清華剛一進屋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這可不是一個做母親知道孩子出事之後應該說的話啊！
“清華，在數月之前，我已經算不到殘陽的命格，他近日現身大青山，非我所料，這還是聰明非常，但我怕聰明反被聰明誤啊！”墨玄山回過神來，靜靜的說道。
墨清華深吸了一口氣，在聽到自家孩子被一群成年人圍困百草山，逼到墜崖的時候，沒有人能體會她那一刻的心情，但是她更清楚的是，父親和母親的身體已經遠不如以前，承受不了那麼大的打擊，特別是父親這一段時間以來，殫精竭力為柳家謀劃佈局，這段時間以來，她能明顯的感覺到父親的衰老。
“清華，你不用騙我，柳家的劫難才剛剛開始，我想柳家老爺子恐怕也不能時時刻刻都陪在殘陽身邊吧！”墨玄山吐了一口濁氣。
墨寒池眉頭一皺，‘柳家老爺子’這幾個字眼再加上墨清華剛剛的話語，他不傻，立馬猜測到了一些東西，只不過他非常聰明的沒有說話。
墨清華點了點頭：“父親、二叔，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必要瞞你們了，當年我之所以將殘陽留在大青山，是因為問天的爺爺突然出現，我才放心離開大青山的。”
“實在是沒有想到，柳老爺子竟然還在世間。”墨寒池恍然大悟。
白月嬋笑道：“太好了，親家公竟然還在人世，這下柳家有救了。”
“我早就應該猜到了。”墨玄山語氣平靜的開口，臉上的表情依舊凝重。
“嗯，不錯，據墨衛傳來訊息，青山和張高朔兩人從‘戮星’大牢之中從容離開，當時無人敢擋。”墨寒池松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墨玄山緩緩
的搖了搖頭：“我雖然算不到殘陽的命格，但是青山的命格我還是能看到一點點的。”
“親家怎麼了？”白月嬋皺著眉頭問道。
墨玄山無奈的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當初柳家慘遭滅門，柳老爺子沒有現身，青山也不敢貿然反擊，就連我等也只能在事後才敢現身，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大哥，難道這裡面還是有什麼隱情？”墨寒池對這件事情一直有疑問，只是自家大哥沒有開口，自己也不好問，是以一直憋到現在，正好今天自家大哥提起，他也就順勢問了一嘴。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現如今整個江湖的所有勢力都在爭奪那一縷天機造化，想要藉此機會鯉魚化龍，一舉步入天道，數千年來，整個江湖也不過是出了那麼幾位而已，如今千年以降，造化之門即將開啟，誰最終會進入造化之門，一步登天，就看造化了。”
“大哥，如何爭奪造化？”墨寒池緊張的問道。
“寒池，別怪大哥不告訴你，千萬不要想著染指那一縷造化，否則怎個墨家都將要賠進去，柳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啊！”墨玄山感慨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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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怎麼會這樣？”墨清華震驚的問道。
“清華，你也別怪青山他們，他們如果不爭奪這一縷造化之機，殘陽活不到現在啊！”墨玄山無奈的搖頭。
一時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了起來，墨玄山說的話太過驚世，需要時間來消化。墨寒池剛剛升起的慾望，就被墨玄山的一席話打消，開什麼玩笑，拿整個墨家的命運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沒有這麼大的魄力。
“清華，殘陽真的沒事？”墨寒池問道。
墨清華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我想既然我公公離開了戮星天牢，那麼就一定會沒事的。”
“清華，你在我這裡已經呆了很久了，是時候出去走走了。”墨玄山語氣深沉的開口。
“父親，您不說我也要離開了，是時候亮一亮柳葉的獠牙了，要不然，他們真的以為柳家覆滅了呢！”墨清華語氣傲然的開口。
這一段時間以來，她雖然住在聽濤閣，但是她可一刻也沒有停歇，柳葉在江湖上高速運轉，將整個江湖的動向摸得一清二楚。
墨玄山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墨寒池：“寒池，墨衛與大青山一役死傷慘重，我墨家可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大哥，您說，我聽你的就是。”墨寒池眯著眼睛冷冷的開口，自他擔任家主以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呢！
“墨衛丟了場子自然要墨衛找回來。”墨玄山寒聲開口。
墨寒池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清華啊！準備準備，是時候該離開家了。”白月嬋理了理墨清華的頭髮，慈愛的說道。
“母親，我沒事，您和父親一定要保重身體。”墨清華咬著嘴唇，一臉的愧疚。
“去吧，自有相間之時！”墨玄山含笑看著自家閨女，擺了擺手。
“清華，去吧！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困難和二叔說。”語畢，墨寒池轉身離開了聽濤閣。
“閨女，去吧，找到殘陽，就說他外公想他了！”語畢，墨玄山背過身去，一把老淚無聲滑落。
白月嬋強忍著淚水，又幫墨清華整了整衣服：“清華，江湖路險，一路保重！”
語畢，白月嬋再也忍不住淚水，背過身去，低聲抽啼。
到了他們這把歲數，卻還不能安享天年，含飴弄孫，每日面臨著生離死別，內心所承受的太多太多。
墨清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太多的話語，有的只是無限的愧疚。
書房之外，大金剛唐寧、青面鬼斷江流、爛槍頭胡一偉、曼蝶四人靜靜的站在院子裡，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今天一大早，玄山大儒就將他們召回，說是讓他們在此等待墨清華，有事情要他們去辦，他們四人對墨玄山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想也沒想就直接過來了。
“清華妹子！”眼尖的曼蝶一眼看見從房子裡走出來的墨清華，親切的喊道。
“妹子！”
“清華妹子！”
“妹子，我們來了。”
墨清華強自笑了笑，開口說道：“把你們調到聽濤閣這麼久了，是時候該活動活動了。”
“清華妹子，有什麼事，你交代就行！”大金剛爽朗的說道。
“嗯，唐大哥，幾天之前殘陽出現在大青山，被南宮家的人圍困在百草山，不幸墜入山崖，墨家墨衛死傷殆盡。”墨清華聲音平靜的，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什麼？殘陽那孩子還在？”
“南宮家好膽，敢殺我殘陽侄兒。”
“妹子，我等隨你前往，定要找回殘陽侄兒。”
“妹子，你放心吧，殘陽那孩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曼蝶安慰道。
墨清華點了點頭，徑直向後山走去，那裡有直接離開墨都的捷徑，此刻及時趕往百草
山才是最大的事情。
五人一行，從後山帶了整整十匹馬，一路馬不停蹄的向百草山趕去。
東皇城外，柳青山和張高朔不知從何處弄了兩匹馬，一路絕塵而去，同樣是前往百草山，但是柳青山的目的和墨清華的目的卻是截然不同，他這一路也並不太平，要不然也不會此刻才走出東皇城。
天機谷天機閣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端坐在一方蒲團之上，他的下方，有不少江湖人坐在椅子上。
“天機老友，我等在此等待數十天之久，你倒是說句話啊！”一個同樣上了年紀的老者語氣有些急切的說道。
“韓天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以為我等真的不敢動手吧！”另一人一見有人開口，當即不悅的質問蒲團上端坐的老者，語氣頗為不善。
“不錯，我雷家的‘雷震子’可不是吃素的。”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周圍的人聽聞‘雷震子’，無不變色。
“哼，無知小兒，就是你雷家家主在此也不敢在天機閣之中如此放肆，你是個什麼玩意！”在漢子對面的一個中年文士譏諷的說道。
“你是何人？可敢報上名來？”漢子惱火的問道。
中年文士開啟手中的摺扇，慢悠悠的說道：“不才，碧霞谷何文山。”
“碧霞谷是什麼地方？怎麼沒聽說過。”那漢子撓了撓腦瓜，疑惑的問道。
“閣下原來是碧霞谷的高人，失敬失敬！”有反應過來的江湖人連忙客氣的和何文山打招呼。
“在下魯家魯春生，見過文山兄弟。”
“天一閣劉奇水，十年前曾經有幸去過碧霞谷。”一個老者捋著鬍鬚頗為自豪的說道。
中年文士何文山頗為友好的一個個回禮，然後轉頭看向蒲團上的老者，開口說道：“韓老前輩，我等此來確實是有要事在身，您老的一句話可是事關江湖安危，還請韓老前輩指點一二。”
韓天機見碧霞谷的何文山開口，也不便再板著個臉，於是開口說道：“數年之前，我曾與文君谷主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時老夫有要事在身，未曾與文君谷主詳談，這一別便是數年之久啊！”
“韓老前輩，晚輩此次前來，谷主特意交代我，讓我向前輩問好。”何文山恭敬的開口。
“嗯，替老夫謝謝你們谷主。”韓天機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眾人一見碧霞谷之人對韓天機如此客氣，當下也不敢怠慢，‘文君谷主’是何人他們可能不清楚，但是碧霞谷是什麼存在，他們可是心知肚明，這樣的存在竟然如此客氣的和韓天機交談，必然有他的道理。
要知道，這一次前來天機谷的人無一不是各門各派的重要人物，能出現在天機閣裡面的人，分量之中不言而喻。
天機谷的天機閣可不是誰都有資格進去的。
雷家的漢子見各門各派的高手都對何文山如此客氣，當下也意識到了不妙，再也不敢放肆。
來之前，雷家家主早就交代過他，不要衝動，他可是費了大力氣才進入到天機閣之中的，萬一要是被趕出去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雷家的‘雷震子’著實了得，楚都一役，柳家死傷殆盡，你雷家雖然沒有正面參與，怕是脫不了因果的。”韓天機捋著鬍鬚，笑著看向雷家漢子。
“韓天機，你可不要胡說，我雷家和柳家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雷家漢子猛然站了起來，連忙辯解。
“你不用和我說這麼多，據老夫所知，柳家的柳青山已經從‘戮星’天牢之中從容離開了，據傳當時南宮家無人可當，不知道你雷家做好準備了沒有？”韓天機從容平淡的說道，並沒有因為雷家漢子的態度有任何改變。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雷家漢子神情慎重的問道，這一刻他再也不敢小覷眼前的老者，老者簡單的幾句話就擊中了他的軟肋。
“哼，無知，天機閣韓大先生一生從不妄言。”一個長相頗有韻味的中年婦人一臉嫌棄的看向雷家漢子，不屑的說道。
“多謝韓大先生，天一閣告辭，他日若是有用得著我天一閣的地方，儘管開口。”天一閣的劉奇水一臉嚴肅的對韓天機恭敬說道，語畢，劉奇水當即轉身離開了天機閣。
“碧霞谷告辭，韓老先生若是有時間，可以到碧霞谷一坐，我等當掃榻歡迎。”
“魯家告辭，謝過韓老先生！”
“七星宗告辭，他日必有重謝！”
一時間各門各派的人紛紛告辭離去，雷家的那個大漢在得知柳青山離開戮星大牢的訊息之後，直接轉身就離開了天機閣，火急火燎的要離開天機谷，趕回雷家，將這裡的訊息帶回雷家。
天機谷的韓老先生從來不說虛言，這些人在這裡坐了數天之久，也沒能套出韓老先生的半句話，直到今天他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說重不重，但分量之大，聽在這些人的耳朵裡，卻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柳家，是整個江湖最敏感的問題，凡是涉及到柳家的人和事，沒有一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