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
澹臺如玉聽到這句話後，愣了一下。
等她回過神來時，陳遇已經有了動作。
起手式——
深呼吸，身形下沉。
隨即右腳往前斜踏一步，左手盪出半個虛圓，右手由掌轉為拳，輕輕虛晃一下後再重重揮出。
速度不快，但勢大力沉。
"啪。"
這一拳砸在空氣上，發出了鞭炮炸開的聲音，清脆響亮。
澹臺如玉目瞪口呆。
因為陳遇打的這路起手式，堪稱完美無瑕。
套路架勢自不必說，和家傳秘籍上記載得一模一樣。
還有呼吸節奏，急緩有序，沒有絲毫錯誤。
至於體內的運氣路線，澹臺如玉雖然無法窺探得到，但透過那一拳砸出後的空爆聲可以判斷——陳遇體內遊蕩的那一口氣準確無誤地來到了需要它的地方。
也就是說——運氣路線也是對的。
至少能契合拳法架勢。
澹臺如玉為之愕然。
難道陳遇真的看透了她的家傳拳法？
不！
不可能！
他才看小啞和王奕可演練過幾遍而已，怎麼可能摸索得那麼清楚呢？
就連呼吸節奏和運氣方法也摸清楚了……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定是個意外。
沒錯，就是個意外！
澹臺如玉在心裡默默安慰著自己，然後集中注意力，繼續觀看。
可是越看，她的心情就越沉重。
陳遇打得很慢，但很認真。
一招一式，一拳一腳，慢慢從他的身上演繹開來。
"……"
澹臺如玉抿著嘴唇，臉色越來越難看。
陳遇打得沒有一點錯誤。
包括呼吸節奏。
包括運氣路線。
一絲不苟。
三分鐘後，一套拳法打完了。
陳遇看向澹臺如玉。
澹臺如玉還沉浸在驚愕中，久久沒有言語。
"喂。"
陳遇伸手在她眼前晃動。
"……"
澹臺如玉回過神來，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他。
陳遇問道："怎麼樣？我打得對不對？"
"……"澹臺如玉沉默了一下，問道，"你以前是不是學過這套拳法？"
陳遇反問道："你說呢？"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澹臺如玉心裡也很清楚。
畢竟這可是她們的家傳絕學啊，一般來說，是不能外傳的。
她傳授給小啞和王奕可已經壞了規矩。
陳遇怎麼可能學過呢？
可如果沒有學過的話，陳遇怎麼可能掌握得那麼清楚？
甚至連呼吸節奏和運氣方法都沒有半點錯誤。
要知道，小啞和王奕可練了那麼久，還經常出現錯誤呢。
就連澹臺如玉自己打的時候，也偶爾會犯下呼吸稍輕或稍重的小錯。
可陳遇剛才打的那一套拳，完全沒有這種錯誤。
他就像一個機械一樣，以精細到毫釐的狀態完成了任務。
準確無誤，分毫不差。
這才是澹臺如玉感到震驚的最主要原因。
太不可思議了！
陳遇彷彿看清了她的想法，微笑道："對於力量的掌控，本就是我的強項。"
澹臺如玉遲疑了一下，說道："就當你是過目不忘的天才吧，但運氣路線這種東西，可是無法看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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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剛才就說了啊，我並不是記住，而是推演。"
"推演？"
"沒錯。就像一到十的過程中，必有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樣。我知道了第一個數和最後一個數，便能推演出中間的八位數。這樣說，你懂了嗎？"
我懂個錘子。
澹臺如玉的額頭上冒出了黑線，差點就吐槽出聲了，但最後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說道：“也就是說——你是猜出來的？”
陳遇翻了個白眼：“都說了是推演，不是猜。”
澹臺如玉揉了揉隱隱跳動的太陽穴：“反正都差不多的吧？”
“差多了好吧！算了，反正跟你解釋不清楚。”
“……”
“總之就是這樣了，我把這套拳法……額，這套拳法叫什麼來著？”
澹臺如玉如實道：“澹臺家傳百煉拳，取自百煉千錘而成鋼之意。。”
陳遇點了點頭：“名字不錯。這套百煉拳的精義是將拳架、呼吸、運氣三個方面融匯起來，從而達到錘鍊根基的效果。所以只要找到那三個方面的契合點，推演起來便不是什麼難事，我就是利用這個方法才把這套百煉拳完全推演出來的。”
澹臺如玉的嘴角輕輕抽搐。
她聽不懂，但她知道其中的艱難絕不像陳遇嘴上說得那麼簡單。
眼前這個二十歲的青年，真是怪胎中的怪胎。
這時，陳遇話音一轉：“不過我之前也說了，這套拳法之中有些瑕疵。”
澹臺如玉緊皺眉頭，有些不服氣地說道：“瑕疵在哪裡？”
“在這裡。”
說著，陳遇往前跨了一步，左手虛晃，身形一擰，右手隨之直劈而下。
澹臺如玉認出那是第二招中的第三個架勢，皺眉道：“這裡哪有瑕疵？”
陳遇淡然道：“最後劈拳時，不該是直劈，而應該是斜劈，就像這樣。”
說著，做了一次剛才的動作，不過最後的直劈改成了斜劈。
陳遇說道：“這樣更加符合人體學，並且更契合呼吸與運氣的節奏。”
澹臺如玉哼了一聲：“這只是你的一家之辭而已。”
陳遇說道：“你可以試試。”
澹臺如玉心中有些不屑，但還是如法炮製地試了一下，然後沒好氣地說道：“我沒感覺這樣會更好。”
陳遇嘆了口氣：“也對，其中的差距相當微小，以你的修為的確難以感應到。”
澹臺如玉大怒：“你什麼意思？”
陳遇淡淡道：“實話實說而已。這種改變相當微弱，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積累是看不出來的。你的話……嗯，大概打一萬次就能發現其中差別了吧。”
一萬次……
澹臺如玉的額頭上挑起青筋，怒道：“你當我是傻子？”
陳遇聳聳肩：“我可沒那麼說。對了，瑕疵不止這一處。”
澹臺如玉咬牙切齒地問道：“還有哪裡？”
陳遇又打了一個架勢。
是第三招中的第四個架勢。
澹臺如玉黑著臉喝問道：“這個又要怎麼改？”
陳遇說道：“這個拳架不需要改。”
“不需要改你還打出來？”
“拳架不需要改，但呼吸需要改。”
陳遇一臉平靜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