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啞的比劃下,陳遇終於知道了王奕可隱瞞的事情。
原來在他離開江州後,王奕可找到了這邊,並且經常過來,久而久之和小啞成為了朋友。
陳遇好奇地問道:“她來這邊做什麼?”
小啞比劃出兩個字——【打掃】。
陳遇看著她:“之前不是說你打掃的嗎?”
小啞遜弱地縮了縮腦袋,又比劃出來,彷彿在說“她也有份。”
陳遇翻了個白眼,繼續問道:“她經常來?”
小啞用指尖在空氣中書寫——
【每天】。
陳遇沉默了片刻,悵然長嘆。
自古深情最難辜負,他有情,也無情。千年修道讓他變得涼薄,心扉只對有限幾人敞開,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大道只是無情路,森森白骨,累累屍骸,誰又敢說能順利登頂呢?就算是轉世再修的陳遇也不敢說一定能回到以往的巔峰啊!
所以……只能辜負。
想到這裡,他暗歎一聲,神情又變得堅毅。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問道:“既然她每天都過來,我前幾天為什麼沒見她?”
小啞比劃手勢:【沒空。】
陳遇聳聳肩,沒打算再問,可這時候——
【結婚。】
小啞寫出了這兩個字。
陳遇的表情僵住。
“結婚?誰?”
他臉上破天荒地出現了一絲不知所措。
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小啞的比劃還在繼續——
【奕可。】
【結婚。】
【別人。】
在這一瞬間,陳遇覺得好像有一根針扎入了自己的心臟。
那個地方……在隱隱刺痛!
……
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裡,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清香,聞起來很舒服。
王奕可趴在軟軟的被褥上,把腦袋埋進枕頭和抱抱熊裡,一動不動。
久久無語。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咚咚咚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房門被敲響,但沒有回應。
王奕可依然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連聲音都不願意發出。
片刻後,房門被輕柔地開啟。
“啪。”
是按下開關的聲音,燈管發出刺目的光芒,黑暗瞬間被驅散,房間被照耀得明亮。
門口處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成熟女性,身材姣好,豐腴多姿,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但完全沒有知性的感覺,反而有種鋒銳的氣勢要噴薄欲出。
正是王奕可的母親——傅嵐!
她望著趴在床上的女兒,神情複雜,輕聲道:“你又去那裡了嗎?”
王奕可沒有回應。
傅嵐走過去,在床沿坐下,拍拍女兒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也應該釋懷,並且認清楚一個事實——那個已經走了,而你……明天就要嫁人了。”
或許是被“嫁人”兩個字刺激到,王奕可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但還是不願意起身。
傅嵐嘆息道:“你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沒有交集的可能。奕可……死心吧。”
呼——
王奕可猛地彈起來,眼睛紅腫紅腫,還有淚水在不停地留下,滴在被褥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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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著嘴唇,使勁搖頭。
“我不相信!為什麼你們都這麼說?我跟他為何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明明還能見到他啊!而且……就算是兩個世界的人又怎麼樣?我去那邊找他不行嗎?”
竭斯底裡的吶喊中,藏著深深的痛苦。
傅嵐伸手過去想安撫她,卻被一巴掌甩開。
王奕可帶著哭腔喊道:“媽,你不應該逼我。”
傅嵐臉上的複雜表情褪去,只剩下冷冽。
“你是我的女兒,我不逼你逼誰?而誰又來體諒我一下?我為了這個家,容易嗎?”
“那你也不應該拿我去當籌碼啊!我不想嫁給那個姓姚的王八蛋!”
傅嵐厲喝道:“那你想嫁給誰?”
“陳遇!!!”
王奕可毫不猶豫地喊出聲來。
傅嵐的表情微微扭曲。
“可你喜歡他,他卻從未將你放在眼裡,你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我——不相信!”
“你不信也得信!”傅嵐站起來,抓住王奕可的肩膀,與她面對面。
在極近的距離下,傅嵐的神情依然冰冷。
“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的話,就不會悶聲不響地離開你,連音訊都沒有。你有他的聯繫方式嗎?有他的電話號碼嗎?他離開了這麼久,有跟你聯絡過一次嗎?哪怕寫一封信也好啊。”
王奕可痛苦地捂住耳朵。
“不聽不聽——我不聽!”
“你不聽我也要說!”傅嵐殘忍地用一句句話語攻破她的心防,“沒有啊!他從來沒有和你聯絡過,從始至終,他的心裡都沒有你的影子存在。”
“不要說啦!!!”
“我不說你又怎會明白?你的感情,你的等待,對他而言僅僅是一個笑話而已……”
王奕可終於支撐不住,頹然軟倒在床上。
傅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臉上的冰冷表情逐漸融化。
她靠過去,輕輕撫摸她的背部,安慰道:“姚劍升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他喜歡你很久了。”
王奕可用失去光彩的眼睛看過來。
“可我不喜歡他,陳遇充其量是個王八蛋,但姚劍升是個垃圾,變態,禽獸!他曾經想強暴我!”
說起這個,傅嵐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那是他太喜歡你的緣故,而且他也停止了不是嗎?”
“他身邊有很多女人!”
“男人工作壓力大,總要發洩一下的。他答應我了,娶了你之後,絕對不會再跟第二個女人有聯絡。”
“……”
王奕可悽然一笑。
“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當然是,所以我才這麼為了著想啊。姚劍升年輕有為,二十五歲就闖下了諾大基業,即便放眼江南都小有名氣,是不可多得的年輕俊彥。倒追他的人,能從江州一路排到青南,你能嫁給他,是福氣啊。”
傅嵐感慨地說著。
王奕可的表情更加痛苦。
“那是他用卑劣的手段得來的。”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赤裸裸,只有生存下來的人才有資格享受人生。好了,不要想太多了。”
傅嵐撫慰性地拍了拍她,語氣柔和。
“好好睡覺吧,明天……就是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