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前,迴光返照。
孫長風就是處於這種狀態。
明明身體已經殘破不堪,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性。
但在這最後時刻,他還是燃燒了自己的生命,爆發出最後也是最兇猛的攻勢。
像一頭垂死掙扎的野獸,懷揣濃濃不甘與深深怨恨,猙獰且恐怖。
而且在生與死的關頭,他衝破了功體的桎梏,修為更上一層樓。
雖然沒有達到混元歸虛境界,但也離之不遠,來到了罡元並濟境界的最高層。
也就是——先天頂峰。
"來吧!!!"
野獸般的嘶吼,響徹蒼穹,震耳欲聾。
只見孫長風雙目通紅,死死盯著面前的陳遇,揮動手中的六角金剛棍。
"今日今時今地,孫某人以棍相請,你我共入無間吧!"
霎時,棍影綽綽。
猶如豪雨般,瘋狂揮灑。
好像同時揮出一百棍,一千棍,甚至更多。
僅僅一秒鐘,就覆蓋了陳遇的全身。
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
而且每一棍都蘊含爆炸性的力量,足以開金裂石。
一棍尚且如此,若千棍萬棍加起來,又是如何?
陳遇的表情稍微凝重了一些。
在這最後一招中,孫長風已經來到了橫無忌一樣的高度。
甚至……稍微超過。
但——
"那又如何?"
陳遇臉上的凝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囂狂。
因囂張而狂傲,因狂傲而不馴。
眼中更有蔑視天地的神彩,濃烈到要凝成實質。
他置身於漫天棍影之中。
身材削瘦,卻頂天立地,如神如魔。
"陳某一生,逆天逆地,怕你一個小小的武道先天?"
他嗤然一笑,拔地而起。
身形如虹,衝向半空中的孫長風。
孫長風也是五官猙獰,雙目變成通紅,盡是嗜血與瘋狂。
"十方俱滅!"
"滅盡十方!"
一時間,棍影暴增。
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盡是無窮棍影。
猶如置身在一個六角金剛棍形成的世界。
而現在——
這個世界正在收縮。
全部的棍影都往陳遇砸來。
一棍又一棍。
不斷砸來。
陳遇卻視若無睹,直衝而上。
每一道棍影砸在他身上,都被直接崩散。
但接下來,是十棍百棍!
十棍百棍不成,那就千棍萬棍。
孫長風發出猖狂大笑:
"這一招,我不信你擋得住!"
"十方俱滅——天滅!"
鋪天蓋地的棍影,凝結成蒼穹。
轟然壓下。
這是天空墜落。
要壓死下方的一切螻蟻。
陳遇在衝刺過程中,猛地抬頭。
"天?"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一個小小的先天武者,也敢妄稱代天行滅?愚蠢!莫說是這小小的虛幻之天,就算是真正的天道降臨,又能奈我和?"
囂狂的話語,囂狂的身姿。
帶著蔑視天地的傲氣,沖天而上。
那結成一片蒼穹的棍影,被直接貫穿。
但陳遇的身體也為之一滯。
但他沒有停止。
而是一步邁出。
"噔。"
踩在空氣上。
"噔噔噔。"
一步又一步。
登天而上。
所有阻礙在他身前的東西,統統崩潰。
包括棍影,包括一切。
孫長風見狀,眥睚欲裂。
"你——"
他張張嘴,喉嚨裡卻像卡了塊骨頭一樣,說不出話來。
隨後,喉嚨蠕動。
"噗——"
他傷勢爆發,噴出一團血霧。
在這空檔中,陳遇已經來到和他同等高度的水平面上。
兩人面對面。
孫長風猙獰猶如惡鬼,低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遇面無表情地抬起手。
"姓陳名遇,殺你之人。"
說罷,一掌按出。
平淡無奇的一掌,卻蘊含別樣的恐怖。
返璞歸真,千年領悟,盡在這一擊之中。
另外一邊,已陷入完全的瘋狂。
"想殺我!?我孫長風是那麼容易殺的嗎!?"
六角金剛棍,爆轟而來。
一掌一棍,越來越近。
……
郊外的山峰上。
氣溫下降得越來越厲害。
從市區內擴散的燥熱氣流來到這裡,頓時被凍結。
化作白白的雪花,紛然飄下。
飛雪之中,冷如霜眺望遠方,兩個纖細的拳頭緊握。
“那個傢伙……竟然這麼強!?”
隨著低喃聲,臉色也逐漸難看起來,最後演變成鐵青。
寒山老人也眯起眼睛,表情肅穆。
“這個姓陳的小子,恐怕已經窺探到混元歸虛的世界了。”
冷如霜咬牙道:“可是……可是他明明和我差不多年齡……”
她的語氣中混雜著不甘,憤恨,還有……嫉妒。
寒山老人回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嘆息道:“才能這種東西,是與生俱來的。”
“……”
冷如霜握拳的力道更大了。
手背上,青筋蠕起。
“可是……”
寒山老人話音一頓,重新將注意力投放在遠方戰場上。
表情更加凝重與肅穆。
“像他這樣的天才,我歷經百年,也是第一次見。我敢肯定,放眼神州,不,放眼整個世界,都不會有比他更出色的天才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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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老人的眼神突然變得灼熱。
像一個瘋狂的信徒。
“他一定要進入組織之內,一定要!”
冷如霜問道:“如果他一直都不願意呢?”
“不願意?”
寒山老人的臉上浮現一絲狠厲。
“不願意,就去死!否則我一想到將來要與他為敵,就頭皮發麻。現在的他,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如果再給他幾年時間,是不是要超越我,甚至超越盟主了?所以——不願意,就死!禍端就該掐死在萌芽之中!”
寒山老人的語氣很堅定。
冷如霜也是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
“呼——”
寒山老人吐出一口濁氣,轉身。
“走吧。”
冷如霜一愣:“主人,您不繼續看下去嗎?”
寒山老人淡淡道:“勝負已經分曉,還有什麼好看的?”
“主人,您不出手嗎?”
寒山老人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冷如霜問道:“那孫長風……”
寒山老人冷淡地說道:“身為一顆棋子,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即便死,他也死得有價值。”
冷如霜感到一絲涼意,默然不語。
寒山老人徑直離去。
所過之處,在草地上留下一條清晰可見的冰霜痕跡。
尤為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