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行呀。”
封嫵這時候順著她的手腕，直接爬到了她的胳膊上。
一圈圈爬了起來。
平果覺得胳膊上涼絲絲的，她新奇地望著封嫵。
元青看平果一臉“這好神奇”的模樣，問道：“你和封嫵同在妖界。她如此鼎鼎有名，你不是早該認識她嗎？”
平果抬起頭，眨了眨純真無比的杏仁兒眼，說道：“我住鴉青山，離妖界之都太遠了。”
元青瞭然地點點頭，然後說道：“那就乖乖的聽師傅話。師傅以後絕對讓你成為最有見識的妖怪。”
平果瞬間淚眼狀，利落地把小蛇拋出去，去擁抱元青。
元青一個瞬移，平果就抱住了旁邊的紅木柱子。
平果哀怨地抬起頭，對著元青的眼睛，說道；“師傅……未來妖界第一美人的擁抱，你都不要？”
元青淡漠地搖搖頭。
一個婉轉清甜的女音突然冒了出來。
“我認識你。”
平果摸摸腦袋，找了半天。
發現說話的，原來是小蛇。
也就是封嫵。
平果接著問道：“認識我嗎？”
小蛇晃晃小圓腦袋，說道：“我說的不是你，是元青道長。
數道眼光刷刷地望向元青。
所有人的腦海裡都是一句話：這傢伙早就認識妖界第一美人，竟然還單著？眼光那麼高，這是要孤獨終老的節奏。
元青在眾人火辣辣的眼光中，淡定地點點頭，說道：“所以呢？”
封嫵揚起頭，火紅的眼眸和窗外的晚霞交相呼應。
“兩年前，在妖都，我們見過。你當時正和九緋姑娘在紫御閣用齋。我恰巧路過，聽聞二位是為了尋一味燒龜葉而來，便主動上樓，告知於你燒龜葉的資訊。你當時作為交換，告訴過我，兩年後，我必有一劫難。如果我能化解的話，命便能另生枝節，否則只能灰飛煙滅。”
元青神情好似在回想，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能讓九緋生悶氣的姑娘。”
平果眨巴著大眼睛，問道：“九緋姐姐，為什麼要生氣？”
元青大拇指和食指抵住額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大概第一次見到，美貌方面對她有危險感的女人吧。”
外表萌萌噠的小蛇，又飄過成熟優美女性的聲音，說道：”九緋姑娘天生麗質，美豔不失清麗。豈是我能相比的？”
平果衝封嫵調皮地眨了眨眼說道：“嘿嘿，這樣一說我可真期待能看到你的樣子。”
封嫵朝著平果露出微笑。
她接著說道：“元青道長的名號，如雷貫耳。今日，你我有緣再次得見，不如您看在命運的份兒上，為我指點一二。”
元青面龐沉靜，他望著遠處煙霧籠罩的青山，說道：“我並非不願幫你，只是除了你自己，沒人可以幫你。”
黎夜聽罷，著急地問道：“道長，您幫忙想想辦法。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願意去尋找。”
平果用自己胖乎乎的小肉手，去撫摸小蛇的腦袋。
蛇眼的下方，是一滴微不可見的淚水。
平果卻看見了。
她細心地把淚水擦掉。
然後她回頭，眼神裡滿是懇切。
她用難得十分正經的語氣說道：“師傅，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擁有過再失去。就像我，在鴉青山呆得好好的，雖然偶爾嚮往外面的世界，但是因為沒真正體驗過，我依然在鴉青山呆得怡然自得。如今，我跟著師傅，去過了那麼多地方，見過了那麼多人，吃過那麼多好吃的東西。如果……如果，師傅不要我了，要把我趕回鴉青山。我該多痛苦啊。這所以，我就特別理解封嫵的痛苦。”
東白看到一向是沒心沒肺的平果，突然上演悲情大戲，簡直鼻酸。
小娃娃終於長大，都知道傷春悲秋了。
真是，我家有樹初長成啊。
元青聽到平果的話也是一怔。
他沒想到這個外表單純的小女孩，也有這麼細膩感性的內心。
他當時選擇她當助手，除了一點特殊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他看重了她是一張白紙。
白的透明、乾淨。
一眼可以望到底。
他可以一筆筆去書畫，不用擔心有一天她出師，有道法傍身，卻因為心思陰毒，荼毒百姓，最後落得自損性命的下場。
這樣的徒弟，就是他選的。
她這樣的反應，不正也是他料到和期待的嗎？
元青收回望向遠方的視線，慢慢轉向封嫵說道：“那我送你一句話吧。聽得懂，便是命；聽不懂，便是你的運。”
此時微風浮動，他的衣襬跟著飄動。
他的眉眼如遠山，聲音如同竹林清風。
他口中的話語似有無限魔力，彷彿岩石之中頑強生長的一抹綠，讓封嫵感覺死循環一般的妖生，有了一線生機。
封嫵心緒靜了下來，玫瑰色的眼眸也漸漸變深，深得宛若一條靜謐的楓葉路。
“道長，請講。”
元青轉身，邊走便說道：“‘愛，並不只是擁有。愛要昇華，是慈悲。慈悲要昇華，是大慈大悲。’這句話，便是你命中解語。”
元青走的很快，但是聲音也很清晰。
眾人聽完他的話，全部傻眼。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平果看到封嫵一臉呆滯的表情，馬上機靈地追過去，邊追邊喊：“師傅，你留步。一句話哪夠，買一贈一，再來兩句！！”
元青聽到她的話，腳下的風更加急速。
平果累得跟狗似得都沒追上。
她慢慢又走回封嫵旁。
她看到封嫵明顯低落的表情，很不忍心。
黎夜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看著平果道：“求您再幫我們想想辦法吧。封嫵為了我，已經毀了烈刃刀，我不能真讓她這樣度過一生。這對她太殘忍了。”
平果正想開口說話，只見剛才一直沉默不語的東白說道：“二位，還是請回吧。元青剛才說的，一定是能告訴你們的全部。他沒有必要有所欺瞞。與其，二位現在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回家參透解語吧。”
黎夜聽聞此言，知道真的是無計可施。
他用手輕輕撫摸小蛇的腦袋，原本發呆的小蛇也拱了拱他的手。
兩人似是彼此安慰。
黎夜這時朝他們鞠了一躬說道：“感謝你們的幫助。我和封嫵先行回去吧。”
天不算黑，黎夜和蛇的倒影，映在長長的青石板路上。
他們的腳步聲裡帶著沉重與悲傷。
平果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鼻子發酸，說道：“堂堂妖界第一美人落到這種下場，真是命運弄人。”
東白不在乎地撇撇嘴說道：“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在美貌與黎夜之間，選擇了黎夜。”
平果望著東白疑惑地說道：“你說，到底是什麼力量，能讓封嫵毀掉烈刃刀？”
東白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真是個傻丫頭。”
平果把自己的腦袋從他手上移開說道：“別總是動手動腳，你揉的我頭疼。”
說罷，她就轉身上二樓，去找元青去了，完全不顧想淚奔的東白。
她推開門的時候，元青正在閉目打坐。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元青身邊，拿手指尖兒捅了捅他。
元青紋絲未動，只見平果的腦海裡聽到他的傳音道：“有事，說。”
平果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說道：“師傅，有沒有什麼靈藥能讓封嫵暫時變回原貌。這樣她參悟解語的時候，也不至於那麼痛苦。”
“有。”
“什麼藥！？”
“你的蘋果核。”
平果雙手捂住胸，驚呼道：“不會吧，那麼重口味。”
元青眉毛一跳，繼而說道：“我是指你的本體。”
平果耷拉著眉毛說道：“嗚嗚，我要是給她了，我就不能幻形了。”
“那你還給她嗎？”
平果整個大圓臉都是皺著的，她的憂傷和糾結，元青閉著眼睛都可以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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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平果一咬牙一跺腳說道：“那我先借給她一段時間。不過師父，你要幫我好好保護的內丹。”
“放在別人身上，我怎麼保護。”
“師父，嚶嚶嚶。”
“起開，起開。弄得我一身鼻涕。諾，給你。”
平果睜開裝哭的眼，只見元青手裡有一隻墨色瓷瓶。
“這是什麼？”
“幻情丹。分為兩丸，吃下，在他們彼此的眼中都將會是對方心目中最美的樣子。”
平果喜上眉梢說道：“師傅，你太棒了！崇拜你！”
她這一句話是邊跑別說的，尾音拉的老長。
她主要是急著給封嫵送過去。
元青望著平果遠去的背影，憂愁地想到：她的徒弟會不會太熱心？自己可要看好了，一根棒棒糖就能騙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