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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首戰(3)黃金之拯救

金色的陽光傾灑在蒼老的皮膚上稍微有些刺痛,貝因茲這樣想著,他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拾起了已經壞掉半邊的眼睛,一步一瘸地處理著村民的安置工作。

這個瘋狂的戰略是那些自稱來自異世界的冒險者們提出的,起初貝因茲並不同意,他之所以想要保留貝因茲村,從他個人的原因來說,是為了等待一個人的迴歸。儘管已經經歷了一千多年,他一直相信這個人一定會回到貝因茲村來見自己,沐浴在黃金之光中的人們擁有著永生的力量,貝因茲不介意等下去。

“老實說,我這一輩子有一個虧欠的人,如果不等到她回來,我絕不會放棄這個村子。”天堂和嵐之華的人出行之前,貝因茲鄭重其事地和他們這樣說。

然後,那個始終微笑著的天堂指揮人黑米可將這個東西交給了自己。

“您的願望,很快就可以實現了。”

貝因茲緊握著手中的小小掛件,黃金鑄成的錶鏈從手心滑落,貝因茲渾濁蒼老的雙眼中首次顯出了一絲動搖。

“你一定會回來,然後,行駛黃金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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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迪摩爾知道硬比實力的話,自己絕無半分勝算,這是自己身為魔劍士在十多年的磨練中得出的經驗之談,眼前的這個敵人,單論魔法實力來說,帝都中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能夠勝過他,做出證明的,就是自己身上破敗不堪地重甲。

趁著他緩緩向自己走來的空檔,蘭迪摩爾將長劍藏在身後做出一副無力的姿態,然後偷偷將兩把短刃握在手中,這個黑袍人握著黃金權杖走近,他的臉龐被祭祀袍的風帽擋住,空洞的眼神從中投射出來,他在蘭迪摩爾的身前站定,然後對著他緩緩開口——

“背棄吾王之人,你可知罪?”

先前幾名衝上前去的士兵已經證實了這一點,這個人在將對手無力化之後,就會走到對手面前這樣問道,無論你回答是或不是,他都會舉起權杖給你最後一擊。

蘭迪摩爾低下頭一句話不說,眼前的敵人沉默了片刻,然後高高舉起手中的權杖。蘭迪摩爾突然向前一躍,兩把短刀無聲無息地穿透了敵人的胸膛。

隨後,令蘭迪摩爾驚顫的事情就發生了。不止是短刀,就連自己的手,也一併穿進了敵人的身體裡,然而卻感覺不到任何實感,就如同——幽靈。那寬大的風帽被蘭迪摩爾帶起的勢頭吹散,從中露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臉龐,她用冰冷的眼神掃了蘭迪摩爾一眼,然後高高舉起的權杖,眼看就要落下——

蘭迪摩爾甚至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的時候,女子突然停下了動作,那權杖從她的手中無力地跌落,在地面上揚起一陣黃沙。

“老先生!”身後傳來士兵的呼喝聲,蘭迪摩爾費勁全力將陷入眼前這人身體中的兩把短刀抽出,不由得向後一個趔蹙,撞上了緩緩走來的貝因茲。

貝因茲的眼中,那一切焦急的呼喝聲和廣闊的沙漠都視若無物,他混沌的瞳孔中僅能映照出的,只剩下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的身影,他竭力地伸出手臂,走進了女子的身前,撫摸著她的額頭。

“你看看你,老毛病又犯了吧?”貝因茲笑著感受著從手中傳來的略微冰冷的刺痛感。“離開了皇宮,你就一直不肯好好吃飯,你看,我要是不給你做飯,你就什麼也不肯吃了吧?走,今天我給你做一頓你最愛吃的……”

貝因茲說道這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他的手懸在艾麗婭的頭頂上微微顫抖,艾麗婭空洞無神的眼孔中,第一次有了生機一樣的光彩,她這樣微笑著握住了貝因茲的手,然後,兩道劃裂的血痕從她的身上浮現,她盡力地想要做出微笑的動作,鮮血緩緩地浸溼了她的祭祀袍。艾麗婭就這樣微笑著向前微傾,倒在了貝因茲的懷裡。

“累了吧?”貝因茲愛憐地撫摸著艾麗婭的後背,一道清淚從他的眼孔緩緩流下,墜入廣闊的沙漠之中。

“沒關係,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好好地,這次不會再有任何人來干擾我們了吧?”

這樣說著的貝因茲,漸漸地控制不住噴湧的淚腺,他抱著艾麗婭向前微傾跪倒在沙漠之中,那枯老的手最後的力量,不遺餘力地抱住艾麗婭的身體。

“貝因茲……我想睡一覺了。”艾麗婭伏在貝因茲的胸口輕柔地說道。

“恩。”

“其實以前我睡不著的時候啊,都會去偷偷地聽你唱詩呢……你也真是笨,明明都看到了,為什麼不叫住我?”

“恩。”

“大祭司他們也那我沒辦法……嘻嘻。”

“恩。”

“還有炊事班的那些呆子,做飯從來都不知道放調料……”

“恩。”

艾麗婭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只是在貝因茲的身邊呢喃,貝因茲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感受著懷中漸漸消失的溫暖,手中那串浸濡著淚水的掛飾墜落到地面上,儼然是一個小小的黃金製成的八音盒,泛黃的齒輪緩緩轉動,蒼老而又悲傷的曲調飄散在蒼茫的大荒漠中,順著從綠洲而來的河水,流淌進這片沙漠的每一個角落。

5:12 S

“很好聽……唱詩……”艾麗婭緩緩睜開眼睛,伸出手拾起了墜落的八音盒在手中細細撫摸。

“本來是打算……開戰之前……送給你……現在也……不晚……”

艾麗婭稍稍抬起頭撫摸著貝因茲蒼老的臉龐,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將這八音盒的掛鏈套在了貝因茲的脖子上,黃金色的外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很……漂亮……”

“這樣的唱詩……我再也聽不到了吧……”

“抱歉了,貝因茲……這次,稍微要睡得久一些……”

“沒關係。”感受著懷中漸漸消失的溫熱,貝因茲握住了無力墜落的艾麗婭的手,他的臉龐如同返老還童一般急速地蛻變,露出一副青年模樣地臉龐,與之同步地,腳下的黃沙漸漸化作黃金色的流質覆蓋住自己和艾麗婭的身體,貝因茲低下頭去,輕輕地吻住了艾麗婭的嘴唇。

“老先生!”蘭迪摩爾強忍著疼痛站起來,映入眼簾的,只剩下兩尊雕像。

兩尊黃金色的雕像佇立在自己面前,雕像上是一對年輕的男女,輕柔地閉目接吻,在沙漠的烈日下,輝映出令人迷炫的色彩。

貝因茲感覺自己彷彿化作了孤鶩,在方丹城的天空中翱翔,那個年輕的少年意氣風發地單膝跪在少女身前,對著一旁慈祥地微笑著的法老王大聲地喊出了這一輩子都未曾後悔的誓言。

“我以黃金之名義為誓,艾麗婭殿下所及之處,即是我貝因茲誓死追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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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鶩飛過方丹城,飛過著並不遙遠的黃金之國。

是的,並不遙遠。

艾麗婭,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黃金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