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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皇帝與四葉草·六

爺爺曾經說過,花會使所有的女性都綻放出光彩。雖然朱利烏斯並不是女性,但他接過梅林的百合的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澀也是意外的動人。

糟糕糟糕,想法越來越危險了。

“我才知道你居然出了這樣的事,陛下,”梅林說著,很自然地坐下削起了蘋果,“你不是一直都很小心的嗎?”

“不要這麼叫我,”朱利烏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次大概是因為剛剛做了一些消耗運氣的事吧,才會突然就被逮到了。”

趁梅林低頭削蘋果的時候,朱利烏斯轉向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我想是讓我不要把四葉草和他玩俄羅斯輪盤的事說出來。

看來他們的賣關子協會內部也是這樣互相賣關子的啊。

於是我就看著面前一個E國人一個I國人用中文討論了半天天氣變化和國際局勢,感覺是聯歡晚會上外國人說相聲之類的娛樂環節。原來哪國的大人都一樣,在進入正題之前必須先來一段無關痛癢的開場白暖暖場。

“對了,關於烏鴉小姐之前來找我的那件事,我稍微有些眉目了。”暖場時間差不多夠了以後,梅林這樣說道。

烏鴉小姐?啊,是說科洛嗎。

“你找到‘女祭司’了嗎?”朱利烏斯說。

梅林似乎有些顧忌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笑笑道:“確切地說,我正是來找‘女祭司’的,正好遇上陛下你出事,順道探望一下而已。”

朱利烏斯截住他的話頭,轉頭對我說:“童先生,能麻煩你替我買份雜誌嗎?我有點掛念最新一期的連載。”

鬼才信你個外國人會追中文雜誌的連載啦……不過作為一個識趣的17歲少年,我還是應了下來,然後走出了病房。仔細想想,他們倆之前扯了半天閒話,說不定也是因為我在。

我一轉頭,看到科洛站在走廊上。

她散著一頭黑髮,抿著嘴唇,雙手抓著裙襬,裙襬下露出的膝蓋一左一右地沾滿血汙,大概是在哪摔倒了。她站在走廊中間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像漆黑的夜。細長的頸上還掛著幾絲汗水,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是一路跑來的。

“……你來了,怎麼把自己摔了?”我遲疑了一下,主動招呼道,“梅林也在,我這會兒要去替朱利烏斯買雜誌……你還是先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再——”

科洛鬆開攥著裙子的手,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打斷了我的話。

“你不要再來找我們了,”她說,“為了你好。”

“我們”?“我們”是指誰和誰?算了,不管是誰和誰,反正都沒有把我包括在內。從一開始,路人男主角也真的只是個路人而已。不管我怎麼賣力地演賣力地鬧,跟著前前後後地跑,儘可能地想幫一些我能幫的忙,有時候對我多說兩句話我都挺開心,自以為是交到朋友了,結果人家一個“你”一個“我們”,直接劃清界限,用的還是“為了你好”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何必再不識相地自討沒趣呢。一般人都會這麼想吧。

“呵呵!”我反手一背,開啟富三代模式冷笑一聲,“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不知道還有人能用這種口氣命令我做事!”沒錯,我不是一般人。

“你的媽媽。”科洛伸出一根手指。

“啊?”

“你的奶奶。”兩根手指。

“你的管家。”三根手指。

“光我知道的能用這種口氣命令你做事的就有這三個,”科洛舉著一個“三”說道,“再往前數可能還有你的女神李——”

“好啦好啦!我去買雜誌了!”我大步繞開科洛跑了出去。富三代模式被迫關閉。

說起來,科洛才是最對我呼來喚去的,還直接叫小弟,簡直是毫無自覺的過分。所以我決定這次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但是,要說不難過也是不可能的。想想在他們眼裡,我可能只是一個臉熟的路人,有我沒我都一樣。之前幫我的事,大多都是出自我的委託。如果沒有這層關係以及最重要的佣金,恐怕她看我的眼神還不如看草履蟲。至少肉眼能看到的草履蟲還是挺稀奇的。

可惡,一冷靜下來想想,比我預料的還難過啊!寶寶都要哭了呢!

奶奶曾經說過,友情會讓成熟的人變得幼稚。可是明明連友情都不存在,為什麼我會感覺自己倒長了5歲,不,10歲?

童其誠,容易受傷的7歲兒童,今天起想朝更獨立更爺們的方向鍛鍊自己。

從熟練運用“關我屁事”和“關你屁事”開始好了!

在我的爺們補完計劃進行到第五天的時候,廉叔告訴我,阿江能夠會客了。他很走運地沒有被截肢,只是還需要比較長一段時間的住院治療。

不,遇到車禍本身就不是什麼走運的事了,而且現在……我也不敢隨便說“走運”兩個字了。

爺爺聽說他的事以後,也很掛念,隔三岔五地問我他的情況;知道他能接受探望之後立刻讓廉叔置辦了一些慰問品送去。

我沒和廉叔一起去,總覺得那樣不太像……朋友之間的探望。

唉,說不定對他來說,我也只是老闆的兒子;朋友什麼的,又是我又自作多情了。

然而我還是等廉叔代表爺爺慰問回來後的第二天自己去了。不管阿江是怎麼看我的,至少我覺得他是我的朋友。至少他和我一樣,都是平凡的普通人,每天忙忙碌碌的是為了更好地生活,而不是和不知道是什麼鬼的邪惡組織鬥智鬥勇。

這段時間我也問過爺爺,菜園裡的四葉草是從哪兒來的。爺爺是這樣回答的。

“啥四葉草?”

“就是那種……長葉子的雜草,有的三片葉子有的四片葉子……”

“我說小誠,你們這輩孩子也太沒見識了。這天下的雜草哪個不是長了三四片葉子的啊!”

——總之爺爺似乎並不知情。

我到病房的時候,阿江正合著眼睛躺在床上,大概是睡著了。床邊堆了層層疊疊的花籃水果籃保健品,看來有不少人來探望過他。他的媽媽坐在邊上,有些鈍重地衝我笑了一下,點點頭;她依然滿臉疲憊,但氣色看起來比剛出事那天稍微好了一些。

不管怎樣,經歷車禍之後還活著,並且健全地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希望阿江今後能遇上一些真正的好事。

看到他還睡著,我也不多留,把東西放下之後,壓著嗓子跟阿江媽媽道別就走了。畢竟我也不知道應該安慰些什麼。這是我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希望不再有第二次。希望我永遠沒有學會這個場合應該說的話的機會。

在走廊上我又遇到了莎莎。她迎面朝我走過來,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長髮扎了個低低的馬尾,沒有化妝;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曾經差點入圍選秀終選的小藝人。她手裡提著一個三層的保溫盒,大概是給阿江送飯去。

我想了想,還是叫住了她。她停下腳步,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你可能不認識我,”我說,“我是阿江的朋友,他在……在我爸爸公司工作。”

“哦,你是說那個是你爺爺嗎,阿江替他照顧菜園的那個老爺爺?”莎莎不假思索地說,然後笑了一下,“之前要多謝你爺爺照顧了,阿江出事了還送了好多禮品來……太客氣了。”

……我還以為阿江一直沒告訴她,自己的具體工作呢……還以為她知道情況以後會不高興;畢竟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畢業生幹著替人種菜這種工作,說總覺得起來有點……丟人?結果雙方當事人一個爽快地說了一個爽快地接受了,那我又幹嘛替人不好意思呢?

唉真是有點失禮,我是說我。

“嗯……是的,我也是在我爺爺家認識阿江的,挺好的人,”我說,“剛才我去了病房,他還在睡覺。麻煩你跟他說一聲,讓他好好休息,養好了身體我們再一塊兒玩。”

“好的,我記住了。”莎莎笑著說,抬手攏了一下鬢邊的垂髮。

她白皙的右腕上掛了一串手鍊。一枚四葉草的墜子一晃而過。

我幾乎想都沒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耳邊彷彿響起了一聲系統提示音:童其誠年度蠢事錄加入一條新記錄。

“你、你這是做什麼?”莎莎嚇了一跳,有些慌亂地掙扎起來。

我連忙鬆開手:“對不起,我失禮了,對不起對不起。阿江沒有跟你說過你手上那塊掛墜的事嗎?能不能讓我看看?”

莎莎倒退了一小步,猜疑地盯了我一會兒,還是解下手鍊遞給我。

透明的膠塊裡包著一株碧綠的四葉草,四片葉子的四葉草。不知道是原本就如此,沒有變過;還是因為莎莎沒有去參加決賽,放棄了這次“幸運”,所以阿江也就不必繼續支付代價?

“這個東西有什麼奇怪的嗎?”莎莎探過頭問我。

我想了想,解下掛墜,把單獨的手鍊還給她。

“希望你不要再把這個掛墜帶在身上了。”

“為什麼?這是我男朋友為我做的啊。他為了給我打氣特地做的,我超喜歡,為什麼不能帶?”

我語塞了。對啊,為什麼不能?要告訴她她這個月來得到的種種機遇都是用她男朋友的幸運支付的嗎?告訴她她沒去決賽讓男朋友白白被撞,然而去了情況只會更糟?證據呢?這可不是簡單地刷個卡,還有小票可以對賬。

“雖然你可能不能相信,我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讓你相信……但是接下來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說,“應該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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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覺得有些不妥,但我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釋辦法,只好儘可能簡單明瞭地把發生在我和朱利烏斯身上的事說了一遍,包括我對放棄“幸運”的猜測。

“你的意思是,我在消耗阿江的運氣嗎,”果然莎莎看起來很難接受,“所以我直升決賽,他才會被車撞?是我得到機會,為什麼是他付出代價?照你說的應該也是我自己倒黴啊。”

“我不太清楚,可能因為這是他送給你的,”我想起朱利烏斯的話,“還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東西還不成熟。”

“所以,我繼續帶著這個四葉草的話,如果我得到新的機會,阿江還會發生不好的事?”

我點點頭。

莎莎轉過身去背對著我,大概是在試圖理解我的話。我看到她的肩膀重重地起伏;換了是我,我也很難相信這些是發生在現實中的事。

“你參加選秀的那件事,雖然有點可惜,但是也多虧了你沒有去,”我說,“不然阿江可能……”

“哦,那個啊,”莎莎回過身,如夢初醒似地笑笑,“我本來也沒抱多少希望,畢竟突然被星探發掘這種事也太誇張了,我只是個普通人,突然讓我進軍演藝圈什麼的說出來我自己都不會信。現在我只想踏踏實實找份靠譜的工作……”說著說著,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嗯,加油吧。”我說。本來以為她多少會有些失落,但是現在聽她這麼說我還是挺高興的——雖然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挽回不了了。

“那我先告辭了,”我準備順勢遁,“麻煩你照顧阿江了。”

“等一下,”莎莎叫住了我,“你把那個四葉草還給我好嗎?”

我看著她。她認真地皺著眉,眼神裡透著淺淺的急切;見我不說話,又咬了咬嘴唇,臉有些紅起來。

“我想……把它還給阿江,讓他自己保管。”莎莎說。

原來是這樣啊。我松了一口氣,“拿去吧。確實放在我這的話,說不定就變成我讓阿江倒黴了。”

——不對,又犯傻了。剛一出口我就覺得說錯話。怎麼那麼蠢呢,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而莎莎好像並不在意,接過四葉草朝我道了別,就轉身去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