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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我與歌聲與追逐的背影·一

雖然我並不是沒有設想過這樣的結局,但它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黑衣黑髮的占卜師一聲招呼都不打地轉身離開,就像一年前,她一聲招呼都不打地突然登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有告別也不接受挽留。

哼,都是二十幾歲的大人了,一點禮貌都不懂。她不知道要出遠門的時候,至少跟朋友道個別嗎?

“可能她就沒有——”“閉嘴!”

她說不希望下次回來的時候,連我都不記得她了,可是又說這次恐怕是不能回來了。她就不能……稍微告訴我一聲,她去了哪裡,去做什麼嗎?

“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呀,總不能一輩子都在路邊坐著吹風。”斯芬克斯說。

我當然也知道了。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都是放了學揹著書包去找她玩的高中生。某一秒的時間可以暫停,某一段的時光卻無法留下。

她說她也得去好好結個繭,不能一輩子做一條沒出息的毛毛蟲。雖然不知道她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就算問了,多半也是關我屁事——但我想不管什麼問題,她一定都能乾脆利落地解決掉,然後又一次不帶前情提要地突然出現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不如說我是這麼希望的吧。

“為什麼會是‘希望’?”斯芬克斯突然問道,“你們說到‘希望’的時候,心情不應該是充滿期待充滿溫暖的嗎?‘希望’不是對美好事物的嚮往嗎?可是你現在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愉快美好。”

“……你好煩,你想讓我把你打包快遞給那些大壞蛋嗎?”

對哦,那些大壞蛋。

因為占卜師的不告而別的衝擊太過巨大,讓我當時沒空理會的另一件事,現在又再度回憶起來了。

然而就算占卜師的不告而別的衝擊是如此巨大,我依然不能接受,那個人,那個做了好多這樣那樣的壞事的大壞蛋,現在突然跳出來說,其實大家真的是手拉手跳圈圈舞的隊友?!

逗我?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馬上問了斯芬克斯:“之前和那個初中生從山上回來那次,我問過你,剛才一路上跟我說話的人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你不是說沒有?”

“我確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啊,”它說,“不管是你還是那個初中生,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類。”

“那另一個人呢?”

“另一個?開飛機那個?”

……好吧,我換了一種提問方式:“把你從那個記者身上抓出來的那個人,看起來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斯芬克斯停了一會兒,才小聲小氣地說:“那個人看上去讓人覺得好冷,好像光著腳站在冰面上的冷……而且一看到他,我就想睡覺……”

出息呢?

我想起那天在昏暗的路燈下,隱約看到的看到手刀男亮出的牌面。詭異的人臉月亮,被月亮上伸出的絲線操縱著舞動的男女,模模糊糊還能看到牌面下方寫著的英文“Moon”。

我這算是知道了一堆不想知道的事,想知道的事卻什麼都不知道嗎?

算啦,我也沒有那麼多管工夫去別人的事。雖然不知道自己會變成蛾子還是蝴蝶,還是一輩子都是個掛在樹上的蛹,但萬一那個人真的回來了,我可不能讓她看到我還是和過去一樣毫無長進,是條長得像米其林輪胎的毛毛蟲。

爺爺曾經說過,沉迷於過去而駐足不前的人,總有一天會被身後的黑暗吞沒。雖然我想爺爺本來的意思可能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但眼下看來,這句話也是很對。

和占卜師小姐同行的一年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的朋友們都在各自的人生上不停步地前進,我也不能傻傻地愣在原地。

大家各自朝前走的話,說不定將來還會在某處相遇。

“所以你說了這麼多,是想表示你要認真起來好好備考了嗎?”好久不見的基友擔當挑了一下眉毛。

“沒錯,我說過的,我認真起來自己都害怕,”我唰地攤開試卷,“是時候展現真正的實力了。”

“說得跟你能Q多準一樣,”白波並不相信地噓了一聲,“寒假回來可就沒剩多少日子了,不過反正你也不用擔心啥——”

“可是我不高興啊。”我說。大家都在為了自己努力,感覺就像……不帶我玩兒一樣。

雖然說了是時候展現真正的實力了,但我真正的實力也不過是比“坐以待斃”略強了一點——我沒有坐著等死,站起來撲騰了兩下,才小口小口吐著血,緩緩倒下。

至少這一次離及格又更近了一步。我這樣想著,覺得稍微好受了一點。

雖然說好了要認真為自己的事努力了,但到家之後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我又忍不住在空空的腦殼裡跑起馬來。我想了想,給我的網友魔術師先生發了一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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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的人裡能夠幫助我得到一絲絲關於科洛的線索的人,現在恐怕只有他了。

像以往那樣在堆砌了一團無意義的社交辭令之後,我向梅林表達了希望能從他那裡瞭解到關於科洛的情況的願望;仔細想想我每次找他都是向他提問求助,幾乎沒能給他幫上什麼忙,也是有點不好意思。

“可是他給你發了賀年郵件啊,可見並沒有在意嘛。”斯芬克斯說。

所以這樣我才更不好意思啊。

不過,好像有另一個人也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只是我不太願意去找他。畢竟士可殺不可辱。

這時有人敲了兩下我的房門。我應了一聲,聽到門開了。

“週末跟我一起去咱們家的藝術館吧,”媽媽站在門口說,“到現在你都沒去過。正好節前有個畫展,順便去看看唄。”

“我又看不懂,”我說,“看古典的,我欣賞水平不夠;看現代的,我理解能力不夠。”

然而媽媽並不是在徵求我的意見。

週末上午,我被媽媽強行擄到了自家展館,以主辦方跟寵的身份參加了某個藝術院校的學生作品展的開幕儀式。見了一堆這樣那樣的了不起的人之後,媽媽終於松了轡頭把我放了出來。

不過,明明只是學生作品展,弄得這麼大張旗鼓的還是令人有些意外。尤其是母親大人親自到場參加,看來對這次展出是相當重視了。

我站在邊上看著被記者和閃光燈包圍的主。席臺,臺上的人除了我媽,其他的我一個都不認識。其中有個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的男生,高瘦白淨,眼神凌然,大概是學生代表。

真是有點羨慕,這麼年輕就能找到自己想做並且擅長的事,做出的成績也得到了大眾的認可。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牆上掛著的展品——果然大部分都是些以我的智商很難理解的東西,我竭盡全力去看,也不過是看明白了一些本來就十分寫實的作品,比如花啊鳥啊水果啊;還有一幅夾在這些花鳥水果的畫中間的人物像,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陰沉的天色下站在墨水般的湖邊的黑衣少女。她周身的景物都是一片灰黑,作者極少留白,整張畫的氣氛十分壓抑沉悶。除了少女唇上的一點丹紅之外,也沒有別的稍微鮮亮些的色彩了。

少女的表情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

“你怎麼看這麼久?長得不像占卜師啊。”斯芬克斯又不帶腦子地插了一句。我決定不理它。

低頭看了看畫框下面小標籤,作品名是《霾》;作者姓名一欄寫著“張潮”。不認識,沒聽過,大概是打包出售的學生之一吧。

且看且溜達了一會兒之後,我在一個小展廳遇到了一副畫。我想用“遇到”應該沒有錯,因為在它進入我的視線的瞬間,我好像看到有一團火焰在眼前炸開。

那是一幅佔據了一整面牆的巨幅作品,豔麗飛揚的紅色像灼燒著房間。然而走近看了才發現,畫上的並不是火焰,而是像火一樣燃燒著的花朵。

綴滿花朵的樹枝像被點燃的火柴,色彩濃烈得像要穿破紙張穿破畫框;一片花瓣上的紅色就能分出各種層次與質感,而作者畫的是滿枝繁花。我竟有些不敢再靠近了,因為似乎能感受到從畫上透出的灼人的溫度。

以我的智商和欣賞水平,我只能說,哇,好棒。

低頭看看小標籤,並沒有寫著畫的名字,作者名是“蔡林呈”;不認識,沒聽過。

我看了一會兒就從這幅畫前離開,轉身,然後發現這個獨立小展廳裡全是同一個人的作品。

像火焰一樣燃燒的花朵,像水銀一樣傾瀉的月光,像湖面一樣清澈的貓眼,像寶石一樣閃爍的燈火……每幅畫下貼著的小標籤都沒有作品名,只寫著“蔡林呈”三個字。

雖然還是不認識,但我已經聽過這個名字了。

“是不是覺得這些色彩很震撼?”身後突然有人說。

我回頭一看,是個穿著連帽外套的男生,牛仔褲帆布鞋,大咧咧地揣著兜站在我面前。

“這些都是你的作品嗎?”我說。

“我倒是想呢,”他自嘲地笑笑,“天才這種人都是萬里挑一的,而我只是被挑剩下的萬分之一。”

我突然想起來,路上媽媽給我看過這次展出的資料,其中用了很大的篇幅介紹了一個人,號稱是能透過觸控感知色彩的“繆斯之手”。

面前的男生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果是他的話,現在已經能夠告訴你,你穿的這件外套的顏色混了百分之多少的藍,百分之多少的灰,和你的褲子的契合度太低,快去換一身。”

“就是……剛才臺上那個人嗎?”我想起和媽媽她們一起合影的那個男生。

“對呀,他是我們這一屆裡的大手,老師都在指望他給學校增光添彩,”面前的男生又笑笑,“剛才我看你在我的畫前也站了一會兒,喜歡嗎?我畫的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