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哈哈哈，居然還真有像你這個年紀，還不會抽菸的男人。”女人開懷大笑起來，雖然有些逗趣的意思，但聽起來卻並不像是在嘲笑，反而帶著一點新奇感。
張克微微臉紅的撓了撓頭，說道：“以前家裡管得嚴，我爸媽自己也都不抽菸，工作之後二老也不允許我接觸，所以就再也沒機會學了……”
“沒關係，不抽菸是好事，沒必要非得學會。”女人拿出一根精緻的女式zippo打火機，仔細一看還是hello kitty聯動限量版的，優雅的為手中的煙點了火，放到嘴邊輕輕的吸了一口，爾後吐出一捧帶著薔薇芬芳的菸圈：
“本來這香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再怎麼標榜減少尼古丁含量，加什麼香薰啊、精油啊、胚乳啊、酵素啊，但我們都知道，一把火燒起來就都是焦煙了——不過，有時候就是離不開它呢，否則總覺得腦子沒法徹底清醒，精神提不起來。”
“呃，呵，哈哈……”面對她的自言自語，張克也只能有些尷尬的笑笑，畢竟這方面的話題他完全接不上。
“我看你的談吐，表現出來的氣質，還有用的手機穿的衣服，就算不是什麼大富大貴或者社會精英，至少平時也是個有體面規律生活的普通人吧？怎麼會淪落到那個地步？”女人問道，“看上去你像是在逃避著什麼，是有人要找你算賬嗎？”
“你的眼光還真是意外的極其毒辣呢。”張克苦笑著說道，“的確，是有人要找我‘算賬’，而且是字面意義上的。”
“畢竟我接觸過的男人，大概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人還要多吧。”女人的話聽起來像是自嘲，但是又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辛酸，但張克卻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到半點陰霾。
“你平時的工作是……”張克剛下意識的問出這個問題，便立刻後悔了，從女人身上流露出的交際花氣質，她拿捏香菸時的嫻熟手勢，以及剛才這句近乎於自爆的話，就基本可以確定，她應該是經常出沒於風月場所的那類女性了。
要麼是沉迷於燈紅酒綠，把年輕帥氣男人玩個遍的富家小姐，要麼就是……
“應該跟你第一印象差不多，是一個普通的陪酒女。”出乎張克意料，女人大大咧咧、甚至可以說是坦坦蕩蕩的承認了，那語氣就像是在說“我是個老師”、“我是個護士”一樣沒有半點遮掩。
“呃，啊…其實，陪酒女也不完全都是…不對，我的意思是……”張克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有些冒犯，連忙想說一些補救的話，但這才發現自己完全變得笨嘴笨舌了，不管說什麼都像是欲蓋彌彰，雪上加霜。
“你真可愛。”女人噗嗤一聲笑出來，用塗了異常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點在了張克的腦門上，說道，“好啦，別再搜腸刮肚的想詞了，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的，這是普通人的正常反應而已，畢竟陪酒女實在不是什麼光榮的工作。但我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也從不跟客人亂搞關係，做到問心無愧就可以。”
“你真是個通透的人……”末了，張克只能感慨這樣一句，這也的確是他的真實感受。
面前這個嫵媚嬌豔，又不失爽朗風趣的女人，比起一般的風塵女子來，確實多了一份坦蕩明快的氣質，讓人並不能將她和自甘墮落、下賤騷貨這些詞聯絡到一起。
“對了，我叫徐曉麗，你呢。”女人朝著張克伸出了手，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恐怕有難處，所以才會這麼落魄的浪跡在外，但告訴我個名字應該無妨吧？”
“嗯，我叫張克。”對方也基本相當於自己的救命恩人了，雖然張克覺得最近活得沒啥意思，但對於徐曉麗的相助，他還是十分感激的，因此毫不猶豫的將真名告訴了對方。
“真的很感謝你救下了素不相識的我，還給我安排療養院，不過我還是有最起碼的廉恥的，我不能再繼續厚著臉皮麻煩你下去了。”張克說完便要起身，“請給我留個聯絡方式吧，他日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報答這份好意的。”
“唉，你別起來啊，醫生說你還很虛呢！你這人真是的，就活得臉皮厚一點不好嗎，我都說了安排你一個床位不是什麼大事。”徐曉麗連忙伸出兩隻手，勉強才將張克重新按回床上。
——奇怪，她力氣不是很大的嗎？從她之前輕易就差點掰彎壯漢的手臂來看，要把本就因虛弱而沒多少力氣的自己按到床上，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才對，怎麼現在看著很費力似的。
大概是因為不想傷著弄痛自己，所以才故意收斂了出力，反而拿捏得有些費勁吧？張克這樣猜想道，便沒有繼續放在心上。
“而且啊，收留你在這裡，也不是我純粹要學雷鋒做好事。”徐曉麗又說道，“其實剛才我一直不想說，是怕你會太過憂慮擔心，反而影響身體恢復。”
“呃……發生什麼了嗎？”張克聽到她的口氣，不禁有些感到不安。
“你最近的精神狀態，應該一直都不太好吧？我說的不是因為勞累和沒休息好的疲倦，而是你的記憶甚至是自我意識，應該出現了一些問題吧？”徐曉麗試探的問道。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張克大吃一驚，連忙挺直了身子問道，“難道……也是這裡的醫生診斷出來的？可我明明一直昏迷到現在啊，精神這方面的問題，光躺著就能判斷了嗎？”
“果然……你真的有這種症狀啊。”徐曉麗露出了擔憂的神色，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這座療養院的全名是……彼岸花精神療養中心。”
“精神……療養？”張克重複著這兩個意義特別的詞。
“嗯……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有比較嚴重的精神缺陷、心理疾病或是認知障礙的人……”
“所以，這裡是瘋人院？”張克難以置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