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個人再次找到魅魔的時候,魅魔有些驚訝。
“你們這是?”魅魔眨了眨眼睛,驚詫地問道。
“呃,威廉的家人是為了撫恤金才委託我們找回他的。”布蘭徹有些神傷地說:“在拿到撫恤金之後,他們就拋棄了威廉的屍體。”布蘭徹低聲說。
魅魔嘆了口氣,說:“人類啊,就是如此,就算再怎麼投生,也還是充滿了苦難。如果能夠獲得片刻歡愉,就算僅僅是在幻境裡,也是好的啊。”
魅魔無奈地看著遠方,說:“威廉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人類,並不是那麼脆弱的存在哼。”波茲說道:“就算前方有再多的苦難,就算要摔得遍體鱗傷,我們也不會放棄的哼。”
魅魔微微一笑,說:“像你們這樣的人類,很少見了。”
“如果您對人類失去了希望,為什麼又要救威廉呢哼?”波茲問道。
魅魔低下了頭,她咬著嘴唇說:“因為威廉救了我,而他本該殺了我的。”
波茲輕輕嘆了口氣,從隨身的行李中取出一隻骨灰盒。
這是一隻普通的楊樹盒子,上面簡單地雕刻了威廉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和所在部隊徽記。
“布蘭徹說他一直很崇拜那個衝進獸人營地的戰鬥英雄,所以刻了這些哼。”波茲將骨灰盒雙手遞給魅魔,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這人天生就不會安慰別人哼。”
“沒關係的,這已經很好了。”魅魔接過骨灰盒,輕輕撫摸著說:“謝謝你們。”
“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吧哼。”波茲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好咳嗽了兩聲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先回去了,溪谷鎮距離洛林城有點兒遠,我們得趕緊回去了哼。”
魅魔點了點頭。
就在火樹獵人團的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魅魔突然說:“等一下。”
波茲停住了腳步,回過了頭。
“稍等一下好嗎,我有東西要給你們。”魅魔說道。
波茲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魅魔抱著骨灰盒走進裡屋,過了一會兒才拿著一個包裹走了出來。
“如果我用魅魔獨有的方式感謝你們,你們可能不會接受,所以我想了想還是用人類的方式感謝比較合理。”魅魔尷尬地看著三個人說。
魅魔獨有的方式?波茲在腦海中搜尋了片刻,頓時面紅耳赤。
看到波茲滿臉尷尬,魅魔忍不住笑了,她說:“別怕,我只是說說而已。”
魅魔開啟了包裹,包裹裡包著三個盒子。
魅魔拿出了一隻松木盒子,遞給西蒙,說:“這是一套甜點專用餐具,包括蛋糕夾、蛋糕鏟子、蛋糕刀和蛋糕叉。希望它們能帶給你好運,以後做出更美味的食物。”
西蒙接過盒子,輕輕開啟。
只見紅色的絨布上靜靜地躺著一套餐具:蛋糕夾的柄上雕刻著樹藤和花朵,花朵中間還有纖細的花仙子探出頭來。蛋糕夾的夾子一側是龍爪的樣子,細膩的龍皮紋路和尖銳的利爪雕刻得栩栩如生,另一側則是平坦的向日葵圖案;蛋糕鏟的最上端雕刻著百合花突然,手柄中段是雲神侍者霧猿慵懶地舉著果盤的鏤空雕刻,蛋糕鏟的扁平鏟子上雕刻著兩隻霧猿在雲神的果園中採摘水果的鏤空圖案;蛋糕刀和蛋糕叉的柄頭上樣式類似,分別雕刻著擠奶的山羊、蹭樹的野豬、振翅高飛的灰雀、雙月伯米特和塔薩達爾、恆星澤拉圖,手柄上則是樹藤和花朵。
這一整套餐具是純銀製成的,手柄上有工匠的徽記AR和一個雲朵標記。
真美,西蒙痴痴地看著餐具,輕輕地撫摸著手柄上的雕花。過了好一會兒,西蒙才合上盒子,對魅魔行了一個禮,說:“太感謝了,這餐具美麗得如同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一樣。”
“你喜歡就好。”魅魔笑了笑,說:“這餐具也只有在懂得它的人手中才顯得珍貴。”
魅魔又拿出了一個楊木盒子,遞給布蘭徹說:“勇敢的騎士,我知道你天性樂觀,有一股騎士精神,只是有些時候找不到方向。這只指南針和手套送給你,希望你能永遠找得到前進的方向。”
布蘭徹接過楊木盒子,輕輕開啟盒蓋。
盒子裡是一隻精巧的黃銅羅盤指南針,指南針上標著方向和八種風向,象徵著神話世界中擬人化的八種風:Boreas是咆哮的北風,他披頭散髮,吹著巨大的海螺,穿著破舊的披風在風中飄動;Kaikos是來自東北方的冷風,盾牌裡裝得滿滿的冰雹,正在向下傾倒;Apeliotes是溫和的東風,她微笑著,手裡拿著裝滿金黃色穀物和成熟水果的竹籃,揮舞著手中的手帕;Euros是東南風,冷笑著將一隻手臂藏在厚重的斗篷裡,身旁黑風陣陣,好像在威脅別人要揚起暴風;Notos是南風,她是攜帶雨水的使者,手持寶瓶,向羅盤正中傾倒著清水;Lips是西南風,她左手拿著船頭的裝飾海螺,右手拿著小船帆,輕輕吹著氣,好讓船隻航行得更快;Zephyros是溫和的西風,她屈膝坐著,將膝蓋上的各色花瓣撒向羅盤中央;Skiron是一個瘦削嚴肅的男子,他象徵著乾燥的西北風,他抱著一個大甕,甕中裝滿了白熱乾燥的木炭。羅盤背景是花瓣形狀,這在海員口中被稱為風向玫瑰,帶著出海的水手自娛自樂的浪漫氣息。
羅盤旁邊還躺著一隻手套,手套是黑色的,是一隻無指手套,手背上縫著一小塊黃銅,黃銅上雕刻著一個手持長劍的騎士,下面有一行小字:忠誠守衛著心中摯愛。手套整體用細密的布和鐵力木纖維穿插而成,堅韌異常。布蘭徹拿出手套戴上,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指,感覺整個手套溫潤堅韌,完全不影響行動。
“謝謝。”布蘭徹對魅魔說道。
“騎士,希望你在今後的日子裡也能保持今天的心境。”魅魔對布蘭徹笑了笑,又看向波茲。
她看著波茲的眼神有些複雜。
有依戀,有疑惑,也有猶疑和糾結。
“法師,你雖然平時表現得不近人情,但在心裡,你卻是最容易動感情的人。”魅魔微微一笑,低聲說:“你和威廉很像,有時候,我能從你的笑容中看到威廉的影子。”
波茲臉色一紅,咳嗽了一聲,說:“我……我只是有時候有些傻哼。”
魅魔低聲說:“希望你能一直快樂下去。”
說完,魅魔輕輕拿出了最後一個木盒子。
那是一隻黑胡桃木盒子,盒子上雕刻著磺神和雲神的戰爭,木色深褐色中透著黑色的木紋,看起來摸在手中溫潤柔和。
“這裡裝著一隻望遠鏡和一隻信箋鳥,望遠鏡是獸人軍中的暗殺者專用的,我叛逃之後把它帶了出來。”魅魔說:“希望這只望遠鏡能讓你永遠看得清方向。”
波茲停頓了片刻,開啟了黑胡桃木盒子。
盒子裡被木格分為三個部分,最大的一個格子裡放著一隻比手掌略大一點的袖珍雙筒望遠鏡,望遠鏡的主體是黃銅製成的,外面包裹著幽藍的雷獸皮,望遠鏡的鏡片微微發紅,好像是浸泡過鮮血一般。波茲一看就知道這是獸人術士利用魔晶石做出來的夜視鏡,這種鏡片無論是在刺目的陽光下,還是漆黑的深夜,都可以看到敵人的行蹤。中等大小的格子裡躺著一隻草編小鳥,小鳥的頭是兩片合在一起的虎耳草,眼睛是兩顆紅豆,嘴巴是菱角的尖端,脖子是修長的蘆葦葉子,肚子和屁股是圓形的黃楊,尾巴是細長的麥冬葉子,雙腳則是細長堅硬的酸棗木。
波茲忍不住摸了摸小鳥的羽毛。小鳥啾地叫了一聲,飛了起來,請在波茲肩膀上。
“這只小鳥兒可以幫你傳達資訊,法師。”魅魔笑著說:“無論多遠,它都能把資訊送到。”
“如果想給您送信也可以嗎哼?”波茲脫口而出,話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
該死的,我在說些什麼。
魅魔怔了怔,點了點頭,說:“可以的。”
為了掩飾尷尬的神色,波茲看向了盒子裡最小的一個格子。小格子裡躺著一隻帶鏈子的懷錶,懷錶外殼雕刻著繁複的雲朵圖案和飛翔的鳥兒,開啟外殼,懷錶的玻璃表面下,印著雲神誕生圖,在正常的懷錶指標旁邊,有兩個小圓盤。圓盤上顯示著持有者目前的體力狀態和法力使用狀況。
“這兩個小圓盤提醒你別亂用法術。”魅魔看著波茲直直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
波茲尷尬地笑著,說:“我有時候的確是挺胡來的哼。”
“如果時間來得及,我真想留你們三個多住幾天,不過……”魅魔惋惜地嘆了口氣,說:“白駒峽只有一個船工,你們可不能讓他等急了。”
波茲點了點頭,收起了盒子,說:“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哼。”
魅魔微微一笑,說:“希望你們都能保持現在的信念和決心。”
“我們會的哼。”波茲說道。
三個人整理好行裝,辭別了魅魔,離開了這個充滿回憶的溪谷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