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話發洩了出來，虞兮也覺得語氣重了，緩和語氣說：“當然沒錯，但你也得從小冰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不是嗎？你覺得她是一時衝動，但你真的和她好好交流過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又怎麼能確定她真的是一時衝動呢？”
“這還用交流嗎？這肯定是一時衝動呀，誰又不是從年輕的時候走過來的？”虞國慶攤開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虞兮無語搖了搖頭：“你這真的就是先入為主，小冰是什麼樣的脾氣？你比我們更清楚，從小到大她對哪個男生動過心嗎？她有試著走出內心的陰影，嘗試與外界接觸嗎？”
虞國慶答不上來了。
發生那件事的時候虞冰還小，之前還沒到情竇初開的年齡，之後就直接自我封閉了，別說談戀愛了，連跟男生話都不帶說的。
“這麼多年，沒有人讓她動心，也沒有人成功讓她從心理陰影中走出來，甚至連你們都沒有做到。”虞兮道出事實。
虞國慶嘆了口氣沒有反駁，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為了讓虞冰走出心理陰影，他們夫妻二人對虞冰的關懷無微不至，可以說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心理醫生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個，但所有的辦法都以失敗告終。
正因為如此，隨著虞冰的年齡增長，他們才會越來越發愁，以至於夫妻二人坐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莫名其妙就開始嘆氣，趙千霞更是為此不知道掉了多少次眼淚。
虞兮話鋒一轉：“但是你們沒有做到的事情，顏風做到了。是他幫小冰從陰影中走出來的。我可以負責任的說，自從顏風來了之後，小冰笑的次數比前幾年加起來還要多！”
虞國慶再次嘆氣，因為這些依舊是事實。
“小冰她這麼多年不對任何異性動心，現在好不容易開竅了，簡直就是鐵樹開花，你們知道這有多難得嗎？你們真的以為錯過這次，她會很快移情別戀嗎？她要是再給你們來個十幾年幾十年不開花，你們真的覺得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好嗎？”虞兮擺事實講道理，一點一點說出自己的觀點。
虞國慶眼中第一次出現猶疑之色。
從顏風坦白開始，他的情緒就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現在聽虞兮入情入理的一分析，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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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冰畢竟和普通女生情況不一樣，童年陰影讓她能十幾年不對異性動心，倘若強行結束這段戀情，的確可能迴歸到最初的狀態。
虞兮敏銳捕捉到了虞國慶的動搖，立馬趁熱打鐵：“顏風能讓小冰動心，這是有道理的，小冰能對顏風動心，這也是有道理的。顏風在給你們坦白之前就已經告訴她了，她又不是沒腦子，會不想後果嗎？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是一時衝動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只是剛剛開始談，還遠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你們就放手讓她去談一場，讓她自己去體會，這樣到最後即便沒有走到一起，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這一席話，讓虞國慶猛然間意識到了一個一直被忽視的問題。
對啊，自己寶貝女兒和顏風只是剛開始談而已，根本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就和大學生在校園裡談戀愛沒什麼本質區別，大學談的轟轟烈烈，畢業立刻分手的情侶比比皆是。
談戀愛是個試的過程，合不合適至少得試過才知道，現在連試都不讓虞冰試，好像是有些不合理。
“可是，萬一小冰就認準他了呢？”虞國慶的語氣已經遠不如剛才堅定。
虞兮當然知道虞國慶在擔心什麼，萬一虞冰認準顏風，二人走到一起，二三十年後顏風發病，到時候虞冰的日子可不好過。
更重要的是，顏風的確險和遺傳有關，會直接影響下一代，負責任的話沒法要孩子，而他們還想抱孫子或者孫女呢。
“伯父，你想想你年輕時的世界，再看看現在的世界。”虞兮指了指車窗外林立的高樓，“現在無藥可醫，不代表二十三十年後無藥可醫，我也查了資料。現在全世界已發病的足足有五千萬，單單是我國就有一千萬。這麼大的群體，全世界都在想辦法呢！”
“這麼多？”虞國慶大吃一驚，雖然身邊也見到過有這種病的老年人，但這個數字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想象。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回去上網查。”虞兮頷首。
鍾離予以佐證：“隨著發達國家老齡化，還有我國即將進入老齡化，發病人數會越來越多，其實說實話，伯父你又怎麼知道自己老了不會發病呢？”
“我……”虞國慶臉色再變，顯然被嚇到了，他還真沒想過，但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好可怕。
“不過您老也別怕，這麼大的基數，無論從人道主義還是經濟利益的角度，全球都會拼了命研發治療辦法的。退一步，不是還有試管嬰兒嗎？篩出個健康的精細胞又不是不可能。”鍾離也學會了先嚇後哄。
果不其然，先被虞兮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又被鍾離一嚇唬，隨之給出希望和解決辦法，虞國慶終於動搖了，沉默良久才開口：“我想想吧……”
“那行，我這就送你回去。”虞兮松了口氣，趕緊把銀行卡還給虞國慶，發動車子。
虞國慶拿回銀行卡，捏在手裡心中那叫一個糾結。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出來一趟，竟被兩個晚輩給教訓了，關鍵是還被說動了。
唉，實在是太沒原則了！
卻說顏風，提著行李箱回到休息室，坐在床上雙手捂臉胳膊肘撐著膝蓋，好一會才緩過勁。
第一次，虞國慶提出給他一百萬的時候，他拒絕之餘還感覺有點遺憾，畢竟這真的是很大一筆錢。
但這次，他所感受到的只有羞辱，就好像虞國慶用錢砸在他臉上，對他說：“窮比你配不上我女兒，拿了錢給老子滾！”
他可以承受責難和排斥，但他不願承受這般的羞辱！
他是有缺陷，但他依舊是一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