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這段回憶太過痛苦，劉麗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然後呢？你和他攤牌了嗎？”顏風將桌上的紙巾盒遞給她。
雖然他是一個旁聽者，劉麗也只是從個人的角度來進行講述，沒有太多細節，但他同樣感覺到了一股直逼骨髓的涼意。
身為一個女人，發現自己深愛的丈夫居然染上了戀童癖，這是多麼殘酷的打擊？
劉麗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我當時嚇壞了，趕緊跑回了臥室，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回來，他很快就睡著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我第一次發現他躺在我身邊，我竟然感到害怕！”
“然後呢？”顏風問。
“我沒敢第一時間問他，過了幾天他發現我有點疏遠他，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我才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劉麗停頓了幾秒鐘才接著說，“他聽後對我大發雷霆，質問我為什麼要偷偷看他的瀏覽記錄，我說我是無意中發現的，他不信，還打了我！”
顏風心中瞭然，這種癖好被妻子發現惱羞成怒很正常，不過既然馮曉風還會惱羞成怒，至少說明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不對的。
劉麗又擦了下眼睛，將紙巾緊緊攥在手心，眼中明顯流露出更加深刻的痛苦：“我本以為我們的婚姻就這樣完了，以為他會和我離婚，但我沒想到，他竟然回來給我道歉，求我原諒他。他說最近不知道著了什麼魔，他還保證痛改前非，永遠不再看那些東西……”
“你原諒他了。”顏風已然料到。
“我有別的選擇嗎？”劉麗反問。
顏風沉默，但身邊無數人的經驗告訴他，有些東西一旦裂開了，即便合起來沾起來，也不可能恢復原狀。
果然，劉麗接下來的話佐證了顏風的預想：“我真的以為他能做到，但我還是忍不住經常趁他不在或者睡著的時候，檢視電腦瀏覽記錄，搜尋電腦檔案，甚至翻他手機。”
“他不可能再留下記錄。”顏風道，如果被查到一次還犯同樣的錯誤，那就是蠢了。
劉麗點點頭：“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有兩年多吧，我再沒發現什麼痕跡。於是我真的以為他改過自新了，我特別特別高興。現在想起來，我當時真的好傻……”
顏風問：“你又是怎麼發現的？”
“我怎麼發現的？我發現他竟然對我們的女兒……”劉麗語調驟然拔高，卻說不下去。
顏風心中咯噔，想起了楊浩的話：“要是老天不把他收了，我跟你說，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女兒。”
“他做了什麼？”顏風莫名緊張起來。
雖然身邊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也沒有經受過類似的案子，但他看過《熔爐》，看過《素媛》，這兩部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讓他深刻認識到孩子在遭受侵害時的無助和絕望，時至今日只要一想起來，就會感覺揪心。
劉麗沒有回答，而是起身前往雜物間，取出一個帆布儲物盒擺在顏風面前，避開目光道：“你自己看吧。”
顏風懷著疑惑開啟儲物盒的蓋子，原來裡面是一沓蠟筆畫，從幼稚的筆觸和構圖就能看出來是出自孩子之手。
最上面的一張畫，畫的是一個抱著膝蓋縮在角落的小女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就像是一隻剛剛被收養的小奶貓。畫面左邊開了一扇門，一男一女站在門外看著她。
對比劉麗的回憶，這應該是小雨櫻剛剛被收養，還沒適應的時候畫的。
會心一笑，顏風拿起第一張，檢視第二張。
第二張畫的構圖和第一張相似，但女人在門右邊，也就是房間內，蹲在地上手中拿著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兔子布偶。
第三張畫是一張小床和一扇窗戶，窗外塗成了深藍色，有月亮星星，小女孩縮在小床下面，懷中抱著兔子布偶睡得很香。可以看出她還有戒心，但已經開始接受。
第四張畫是浴室，女人在給小女孩洗澡，浴缸裡全是泡泡，小女孩的腦袋上也全是泡泡，只能看到半張臉和微微揚起的嘴角。
第五張畫是遊樂園，女人抱著小女孩騎在木馬上，小女孩笑得很開心。
第六張、第七張、第八張……
一張張翻過去，顏風好奇地問：“這些都是她畫的？她當時才多大？”
“三歲多，不到四歲。”劉麗道。
“看來她很有繪畫天賦。”顏風感慨，通常三歲多的孩子雖然會畫一些東西，但基本屬於塗鴉，不僅形狀極為抽象，而且缺少條理。
可是小雨櫻的畫，不但很容易辨認人物，而且條理分明，更重要的是，她的畫具有出色的構圖以及故事表達能力，感覺就像是看連環畫一樣。
三歲多不到四歲的孩子，沒有經過任何專業學習，卻擁有如此出眾的才能，不得不說是一種天賦。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老天給你換了一扇門，會給你開啟一扇窗吧。
小雨櫻身為聾啞兒童，繪畫天賦就是老天給她開啟的一扇窗。
劉麗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顏風接著往下翻，越看越是驚奇，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雨櫻的畫工和畫風都在進化，構圖能力和故事表達能力也明顯有所增強。
然而，沒過多久，顏風的臉色就變了。
在這張畫中，只有小女孩和男人，男人將小女孩抱在懷中，嘴裡伸出長長的舌頭，小女孩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不明白男人在做什麼。
下一張，依舊只有小女孩和男人，男人正對著小女孩，長長的舌頭落在小女孩臉上，小女孩表情依舊困惑。
再下一張，地點變成了浴室，男人給小女孩洗澡，如果不是男人身上多了點東西，這會是一副很有愛的畫面，可惜就是這一點畫筆的特殊描繪，徹底毀了整幅畫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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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風陰沉著臉，久久沒有往下翻。
雖然女孩的畫風還遠遠達不到寫實的境界，但他能輕易看出發生了什麼，馮曉風這個禽獸，竟然真的猥褻了自己的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