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蕭彥勳與蘇瑾星二人一同離京北上，返回駐紮在遼東漁容軍鎮的飛狼騎軍軍營。
提前收到訊息的魏無忌等人做好了迎接主將和參謀歸來的準備，雖然新兵的訓練尚未完成，但全軍依然以整裝滿員的姿態列陣在漁容軍鎮外的平原上。
自魏無忌以下，李敏植、韓冷顏、燕聞笙、李禹臣、赫連牧武與孟長戈等人一應在列，所有人皆著新換髮的秋季戎衣，精神抖擻軍容嚴整。
蕭彥勳和蘇瑾星飛馬馳入軍中，與眾人相見。
“將軍，你可算回來了。”韓冷顏馭馬往一旁靠了靠，稍微讓出條路。
蕭彥勳還未答話，便看到葉雁翎從韓冷顏讓出的空隙鑽上前來，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問道：“將軍！我們什麼時候打到戎夏去？”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孟長戈也沒有在意葉雁翎擅自離開第六旅隊的陣形，對他們而言，“打到戎夏去”是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蘇瑾星饒有興趣地側目看向蕭彥勳，想聽聽他怎麼回答。
“別急，會有那一天的。”蕭彥勳並沒有對大家說出什麼慷慨激昂的話，表情也相當平淡，他策馬從軍陣中穿過，眾將依次跟在身後。
“邊軍改制的事情已經議定，陸駙馬日前派人來傳令，讓將軍回來之後去雁陽見他一面。”魏無忌在馬上對蕭彥勳說道。
蕭彥勳點頭答應，本來他這一次從帝都回來就該先去見陸天漁的，但終究心中惦念著部隊，為了不繞遠路就先和蘇瑾星來了漁容。
“不知道邊軍改制是怎麼個改制法？”韓冷顏關心地問道。
雁陽之戰後便傳聞遼東和朔州、幽州一線的邊軍要整編改制，但這些日子飛狼騎軍駐紮在臨近邊境的漁容訓練，諸將們對雁陽城內遼東守備府的決定並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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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軍改制對我們的影響一個是名分上的，也就是以後歸屬北庭都護府還是遼東守備府的問題，這一點之後上頭自有定論。另一個實質上的影響，是我軍可能會擴編到一萬人。”蕭彥勳將自己所知的向他們解釋道。
聽到擴編之事，所有人在錯愕之後不由得紛紛面露喜色。
“我就說將軍不可能只升官手底下兵不變多的嘛。”韓冷顏高興地說道，“將軍現在軍職雖然沒便，但官銜已經到副將軍了，如果手下連一萬人都沒有也太寒酸了點。”
李禹臣打趣道：“說起來我們幾個也是偏將軍了，手下還只有一千人，將軍是偏將軍的時候已經帶六千人了，沒法比啊。”
蕭彥勳本來對升官的事沒有什麼興趣，飛狼的兵力增加他也並不覺得完全是好事，可是現在聽到眾人歡欣鼓舞的話，也不忍心掃他們的興。
“兵不在多而在於精，諸位統領，人馬擴編之後如何保證我軍整體的實力不下降才是你們應該多想想的事情。”蘇瑾星老成地說道，“現在軍中近半都是新兵，戰力與雁陽之前乃至出雲之時相比必然大打折扣。這個時候要是陸駙馬再給將軍添四千人馬，要是這四千人是從邊軍別部調來的還好，如果也是新徵募的兵員……嘖嘖，到時候有你們頭疼的。”
他的這番話說到了蕭彥勳心裡去，如果飛狼騎軍現在擴編到一萬人但是七成是新兵，賬面上的實力看起來是提升了不少，但實際與戎夏人交鋒起來結果就未必好說了。
韓冷顏覺得蘇瑾星故意在給他們潑冷水，不由得露出了不悅之色，不陰不陽地說道：“蘇參謀去蘇大將軍那裡做了一次中領軍，想必受益良多吧？”
“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韓統領要是有興趣，回漁容我們私下裡可以探討交流。”蘇瑾星佯裝沒有聽出她話音裡的刺味，臉上展露春風般的笑容。
韓冷顏偏偏就拿他這種死皮賴臉的樣子沒有辦法，心中暗暗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率諸將與全軍回到漁容軍鎮，各隊統領命各自的副將把隊伍領回營舍，隨後聚集到軍議堂聽蕭彥勳講話。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蕭彥勳在軍議堂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眾人一掃臉上的微笑和輕鬆，紛紛換上了嚴肅鄭重的神色。
接下來蕭彥勳向眾人宣告了皇帝即將親臨朔方與戎夏單于議和的大事，並且飛狼騎軍將作為第一批前往朔方執行戍衛任務的軍隊。
“所以……這次議和是一個陰謀？”赫連牧武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聽明白了蕭彥勳的話，於是試探著問道。
“也許是一個陰謀，我們沒有證據，但必須確保皇帝的安全。”蘇瑾星代替蕭彥勳回答道。
眾人的神情紛紛嚴肅了起來，如果單于在這次會盟的過程中包藏禍心，那麼也就意味著飛狼騎軍將要為了守護皇帝而對上戎夏最為精銳的王庭鐵騎。
“朔方也許會變成第二個雁陽。”蕭彥勳說道，“即便算上我們全軍，守衛朔方的軍隊也不會太多，人數是一定比不過戎夏王庭的實力的。我們的大軍剛剛經歷了艱難的雁陽之戰，蘇瑾陽需要時間來進行準備，我們的使命就是在他做好準備之前確保朔方不失。”
魏無忌問道：“為什麼是我們？”
“那還用說，在雁陽之戰前或許咱還不敢這麼狂妄，不過至少現在可以有底氣的開口自稱是宸粼最好的騎軍部隊了吧？”孟長戈豪邁道，“看看有哪個不服？虎騎兩萬對三千，傷亡對比和咱們四千對七千打的不相上下，我想這足夠說明咱們的實力了。”
蕭彥勳忍不住笑了笑：“大雪營可能不服。”
“那大雪營這一次怎麼不調來朔方和戎夏王庭鐵騎掰掰腕子？”
“顯而易見，大雪營要在西線防備右賢王的勢力。”蘇瑾星聳了聳肩，“藏骸山那條道當年我們在西荒練兵也沒少走，基本沒有險要可以守。右賢王這麼多年來沒什麼動靜，說不定是在暗暗積蓄實力呢。”
蕭彥勳抬手示意眾人暫且停止無關的議論，他的目光一一掃過自己的愛將們，最後微微一笑：“其實之前和李禹臣兩個人去雁陽時我心裡緊張的要死，不過這一次應該會好一些。”
“因為這一次我們都會跟隨在將軍身邊的。”韓冷顏率先抱拳道。
其餘人也神情肅然地點頭。
雖然這是早就定下的事，蕭彥勳心中還是有些感動，這些人從西荒跟隨自己轉戰了大半個北境，雖然出生入死卻毫無怨言。
“抓緊時間訓練吧，等我從雁陽回來。”他說著解散了軍議會。
從帝都回來，看到全軍上下嶄新的面貌儼然已經有了當初勁旅的風采，蕭彥勳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彷彿悄然改變了，又或許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準備前往雁陽去見陸天漁，臨出發前又去校場轉了一圈，看到努力操練的新兵，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厲兵秣馬，北征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