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奇美修利亞戰記最新章節列表 > 外篇其之二 阿比耶努 下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外篇其之二 阿比耶努 下

這是阿斯曼初次見到海盜,很快他就被鎖起來趕去在船底幹苦力,幾個和他同艙的年輕人也被安排在這裡。

海盜們對於奴隸們更是不客氣,畢竟他們也不主要靠販賣奴隸為生,所以毆打辱罵是奴隸們的家常便飯。每隔幾天還會死人,多半是海盜喝醉了為了找人試刀或殺人取樂。

和他同艙的瘦弱青年迪葉力因為經常和他一組幹活所以關係比較好。迪葉力也是父親早亡,他母親改嫁後繼父一家一直虐待他。

終於有一天他無法忍受日漸暴力的繼父離家出走,結果也是被阿罕騙上了船。阿斯曼見他瘦弱,於是經常出兩個人的力幹活好幫他跟上進度。

由於是第一次出海,好多人都因為暈船而體力不支,迪葉力更是經常手腳發軟抓不住東西。

這天海盜們讓他們去搬運淡酒,結果迪葉力失手讓酒桶摔裂,白白漏了夠幾天喝的酒水。

負責監工的海盜大發雷霆,抄起一根手腕粗的火把將他痛毆在地,眼看就要打出人命。阿斯曼一把抓住了海盜的手腕。海盜大驚猛掙手臂,卻無論如何都抽不出分毫。

“你要幹什麼!”船底現在就只有他一個海盜,如果這些奴隸要殺人,根本不會有人來救他。

“你把他打死了,我們幹的活就更少了。你行行好放他一馬,我再多幹幾人的活也沒問題。”

阿斯曼慢慢放開海盜的手臂,那家夥恨恨瞪了他一眼,捂著手腕上甲板去了。

阿斯曼在報仇之後,已經漸漸對任何事物都沒有了感覺,即使能夠輕易讓那個海盜腦袋搬家,可他只覺得無所謂。

更何況他要是把海盜都殺了,誰來開船呢?他連方向都搞不清楚。

“謝謝你啊……安佐大哥。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死定了。”迪葉力捂著腦袋爬起來向他道謝,默默去找了些碎布包紮傷口。

“嗯。”阿斯曼更加賣力地幹活,這樣那些海盜就會少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或許命運覺得阿斯曼的苦難還遠遠不夠,又或者如他後來所說的“我便是災難”。他們的船在海上遇上了風暴,他們不得不砍斷纜繩拋棄了破舊的海盜船轉移到商船上,眼看著海盜船被海浪揉成碎片。

不過商船也沒撐多久就撞上了礁石,被鎖在船艙裡的阿斯曼等人被甩到船艙另一頭,不少人摔得頭破血流。隨著船身被反覆拋擲在礁石上,船身也破了個大洞開始進水。

海盜們倉皇逃生,丟下奴隸們自生自滅。奴隸們在不斷上漲的水裡哭喊拍打艙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船身破洞的一角就在他們所在的船艙外壁上,現在已經完全沒入水下。阿斯曼冒險潛下水試圖從破洞裡遊出來,但那破洞的一角對於他的身材實在是太小,而且還有不斷湧入的水流阻礙,他試了好幾次也沒能出去。

木質船身變形斷裂,傳來讓人牙酸的嘎吱響聲,巨浪再次襲來將船身徹底傾覆。

阿斯曼心知不能再拖延了,再次憋氣抱著重物潛到破口。他拼命拳捶腳踹破口附近殘缺的木板,鮮血在水中瀰漫開來,終於他從破口勉強擠了出來。

即使逃出船艙也並不意味著安全,海浪推擠著他撞向附近的礁石,把他撞得渾身是傷。好容易在露出水面不多的礁岩背風面找到一處罅隙,能讓他側躺下來在呼嘯的風浪裡護住腦袋和半邊身子。

遠處的商船已經漸漸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下,看不到半點存在過的痕跡。海浪粗暴地反覆踢打著阿斯曼的身體,帶走身體裡最後一絲溫度。

在無可抗衡的自然面前,他顫抖著蜷成團,所有情緒和求生意志都消失了,只是本能地呼吸著等待著死亡降臨。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睜開眼睛,四周的呼嘯聲已經停息,只剩下平緩的浪花拍打。

他勉強撐起身子,灰色天空依舊低垂只是風雨已經平靜。四周都是茫茫大海,無邊的灰藍色看不到任何陸地的輪廓。

海水時不時打上這片只比海面高出一肘多的狹長礁石,阿斯曼覺得手腳被海水浸泡得刺痛,低頭細看才發現不知何時被礁石上鋒利的凸起和附著的貝類邊緣割出無數細小的口子,碰上海水就又痛又癢。

他支撐著站起身來,一眼就看到幾步外有個人趴在礁石邊緣,兩條腿還泡在水裡。

“死了嗎?”

阿斯曼走過去翻過那人,原來是迪葉力,沒想到他也活下來了。

他把迪葉力拖上礁石平躺,同時看到數十步外窄長的礁石另一端也有人影。他朝那邊走去想看看是誰,對方似乎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在,聽到腳步聲慌忙轉身。

“站住!”那兩人拿著匕首和短刀,慌亂地朝高大的阿斯曼叫喊。原來是船上的兩個海盜,看樣子他們雖然在傾覆前棄船,但也沒能因此獲救。

“你再往前走,我們就不客氣了。”他們晃晃手中刀刃,試圖阻嚇阿斯曼靠近。

阿斯曼停下腳步,他也不想無故捱上幾刀,而且他對這些海盜也不可能有任何好感,所以就慢慢退回了他所在的這一端。

那兩個海盜也很顧忌阿斯曼的力量,轉身朝著他這邊坐著,不安地監視著他。

迪葉力慢慢醒轉,看到坐在身邊的阿斯曼先是一愣,然後才想起自己也從阿斯曼逃脫的那個洞口遊了出來,之後的事情除了在水裡撲騰掙扎外就不太記得清了。

“啊!”他起身看到那兩個海盜也嚇了一跳,然後有點擔憂地看了看阿斯曼。阿斯曼朝他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當雲層散去陽光重新落下,海水反射著白金色的強光。這時阿斯曼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既沒有飲水也沒有食物,而且連衣物都只剩一點只能遮羞的殘破布條。

在這個毫無遮擋的礁石上曝曬和拿鐵板烤魚沒什麼區別,而且海面反射的陽光晃得人眼睛都看不見東西。他們只能抱著腦袋側身任由陽光直射,當半邊身子痛得受不了了,翻個身曬另一面。

頭天還好,第二天開始,乾渴的喉嚨和口鼻就開始像在咀嚼刀片一樣疼痛,加上長時間的日曬和傷口發炎,皮膚稍微嫩點的地方已經開始大塊大塊脫皮滲血。

那兩個海盜明顯也受不了,他們跳船的時候也是兩手空空,除了衣服和一直綁在腰上的刀什麼都沒有,而且這裡的水面下暗流湧動,幾乎沒法捉到任何吃的。

阿斯曼注意到那兩個人交頭接耳不像是在商量什麼好事,而且還時不時偷偷瞟這邊一眼。於是他悄悄告訴迪葉力要小心那兩人。他們輪流打盹,隨時保持有人盯緊那兩個鬼鬼祟祟的海盜。

阿斯曼實在忍不住乾渴的折磨時只能喝幾口海水緩解,又鹹又苦的海水剛喝下去他就幾乎痙攣著要嘔吐出來。

強忍著不適感躺下沒多久,稍有緩解的乾渴再次來襲,而且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又喝了兩次阿斯曼才發現喝海水只會加重乾渴的嚴重程度,現在他頭疼得要炸開,而且腹部腰部也疼得像是被捅了一刀。雖然有尿意,但伴隨著劇痛只能抖出來幾滴鮮血而已。

到了第四天,阿斯曼已經開始出現幻覺,總覺得身上有奇怪的小人們在跳舞,還聽見不存在的聲音和看見奇怪的旋轉色斑。迪葉力神情也是死灰一片,要不是不時還會“噝——”地抽一口氣,根本就分不清是不是已經死了。

那兩個海盜也撐不住了,慢慢朝這邊挪過來。阿斯曼只能勉強支起身子來嚇退他們,他也明白誰先倒下就死定了,所以儘管幻視幻聽和傷痛折磨著他,他還是做出一副尚有體力的樣子。

當第四天的黑夜就要過去,幾乎已經要昏死過去的阿斯曼透過眼縫絕望地看著開始漸漸發白的天際,對於垂死海礁的人們來說那便是死神羽翼的顏色。

他機械地扭動腦袋朝兩個海盜那邊看了眼,卻驚異地發現那兩人正在朝他摸過來,離著已經不到二十步。

或許他們也同樣知道再不吃喝,陽光灑下之時就是他們的死期。對死亡的恐懼促使他們鋌而走險,沒想到阿斯曼會突然醒來,於是牙一咬就撲了上來。

說是撲上來,其實更像是爬過來,兩個海盜同樣體力幾乎耗盡。那慢動作一樣的前進給了阿斯曼反應的時間,他用力搖醒迪葉力,然後單膝跪地準備迎戰。

“安……佐……”迪葉力虛弱的聲音傳入耳中,同時傳來的還有後腰上的劇痛,“對……不起……”

阿斯曼不可思議地扭臉看著滿臉絕望的迪葉力,還有他手裡那顆刺入自己腰部的船釘。

迪葉力愧疚萬分,但腦海裡也迴盪著在阿斯曼休息時海盜們悄悄靠近和他說的那些話。

“現在有那個大個子在,我們沒把握殺他,而他也沒法殺我們,我們四個人只能坐在這裡等死。”他們晃了晃手裡的武器,“等到他撐不住的時候,你覺得他還會放過你嗎?你一個人能打得過他嗎?你不過就是他的救急食物罷了!”

“安佐他不是那種人!”

“是啊,現在他不是,再過兩天等到他要死的時候,你覺得是你的命對他重要還是他自己的命更重要?你別傻了,趁著還有機會的時候對付他,我們還能多支撐五六天,說不定就會有船經過附近了。”

“那……那你們怎麼不找安佐,既然殺我那麼容易,你們找我幹什麼?”

“你這傢伙是真傻子啊,我們和他殺了你,然後呢?他養足力氣再把我們殺了?

我們也不瞞你,要是殺了他還是沒有船來,我們最後還是會殺你。但是他個子那麼大夠吃好久了,至少能讓我們能多活好幾天不是嗎?”

他們扔過來一枚船釘,那是從他們當作浮板的船板上拔下來的。迪葉力猶豫了好久,還是悄悄把船釘藏了起來。

阿斯曼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奇怪的是他絲毫沒有被背叛的憤怒,就像在殺掉仇人們和發現被騙上奴隸船時,心中有一種“本該如此”的奇妙解脫感。

這世上的人……都該死啊。

但誰先誰後,卻要靠力量來決定!

他單手捏住迪葉力的喉嚨把他甩向兩個海盜,雖然中途脫力摔倒但還是成功砸翻了那兩個傢伙。

他連滾帶爬撲上去和手持短刀的海盜爭搶武器,眼看著另一個海盜就要起身了,一時騰不出手的阿斯曼一口咬在海盜咽喉上,隨著鮮血濺入口中他有種生命和力量重回體內的錯覺。

挺身、甩頭,他的力量之大將被咬住脖子的傢伙掄到空中又重重拍在礁石上,倒黴的海盜頸骨應聲而斷。

他撿起短刀朝向他撲來的海盜迎上去,兩人都嘶吼著半跪抱在一起。海盜緩緩向下移動目光,他的匕首被阿斯曼左手握住,鮮血從阿斯曼指縫裡滲出,而阿斯曼的短刀已經沒入他的左腹,向斜上捅進了他的心臟。

他向旁邊慢慢歪倒,阿斯曼也像剛回憶起怎麼呼吸一樣費力喘息著癱坐在地。

“哈……哈……”

看著從刀口滲出的鮮血,阿斯曼的喉頭狠狠滾動了兩下。他俯下身子張嘴去吸,腥熱粘稠的血剛入喉,他就像犯了毒癮的人終於得到解脫,世上任何事情都變得無所謂了。

他瘋狂吸吮卻絲毫不覺過癮,雙手猛撕破開海盜的胸膛抄起把熱血,那迎面撲來的熱氣讓他舒服得渾身一顫,連兩腿之間似乎都興奮起來……

十多天後途經的羅耳曼尼亞商船上的水手偶然看到遠處的暗礁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晃動。他們從那裡救下一個渾身都是燎泡膿水的遇難男人。

男人早已神志不清雙眼僵直,過了好幾天才能勉強告訴其他人他是被海盜船俘獲的旅人,在風暴裡逃出即將沉沒的海船流落到暗礁上。

水手們在暗礁附近轉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連塊木頭碎片都沒有留下。沒人知道他在那裡呆了多久又是怎麼活下來的,人們只能用奇蹟和幸運來解釋。

“你叫什麼名字?”

“阿……阿……阿比耶努。”

當男人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眼中有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逝。

-

“這個名字我有印象,我在戰報看到過好幾次了。”默頓皺著眉頭,“我記得他立下過不少戰功吧?率先破城、戰鬥中殺人過百、斬殺敵軍大將之類的,為什麼他的軍職還這麼低?”

“額……”將領們尷尬地相互看了看,其中有人大著膽子回話,“回稟陛下,這個阿比耶努……確實立過不少功勞,為人勇猛而且一身神力,就是……”

“嗯?”默頓一眯眼,底下的人立刻把頭埋得更低了。

“這人精神似乎不太正常,喜歡不分敵我大開殺戒,即使戰鬥結束了還要屠戮平民和俘虜……額,還有其他姦淫擄掠種種暴行,甚至……甚至有傳說他吃人。本來早就該按軍法處刑,可他又立下許多大功,所以……也讓軍法官們很頭疼。”

“有意思的傢伙,宣他來見我!”

“陛下不可……”

“你打算教我該怎麼接見我的士兵嗎?”

“……”

-

“我聽說你上了戰場就不分敵我,殺掉所有出現在視線裡的人,連婦女幼兒都不放過,可是真的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是,陛下。”

“你倒是毫不猶豫地就回應了啊,為什麼要這樣濫殺?”

阿比耶努毫不畏懼,抬起頭直視默頓的臉。

“因為這世上的人……都該死。什麼時候死,怎麼死,又有什麼關係。”

“放肆!你這……”身邊的宮臣正要怒斥他的無禮,卻被默頓瞪眼制止。

那雙有如腐臭水藻糾積的眼神,那毫無波動的平靜表面之下隱藏的瘋狂,讓默頓感到一絲熟悉的感覺。

他習慣性地搓了搓手指,指間那揮之不去的粘稠惡感依然糾纏不休。或許這個人,這個人能夠多少理解我吧?如果是這個人的話,說不定我的野心就能實現了。

“說得好,說得好啊。從今天開始你就先加入我的親衛學習。要殺人的話,只有力氣的話是不夠的,力氣再大能殺多少人?幾十還是幾百?拳聖、蠻刀大宗你們教他武技。縱橫生、戰爭賢者,讓你們的學生教他基礎知識,然後他跟著你們在軍略參謀部學習作戰和領兵。”

“這幾個都是我信任的銀衣親兵,他們可不會客氣地對你,你可要小心,要是撐不到學成的話就去死吧。”

“要是他們教的東西沒用,我也會殺了他們的。”

“哼!”

聽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口出狂言,幾個銀衣親兵同時放出殺氣朝他一人聯手逼來,普通人被這些一流武者聯手威壓早就肝膽俱裂而死了,阿比耶努的眼神卻毫無波動,只是機械地感謝皇帝的慷慨。

“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默頓看著他的背影離去,心裡難得地小小期待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