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寂呆住了，沒想到自己父親居然有兩面的人格，一面溫和，一面暴怒。
“華向朝……做了什麼？”
“你只要知道，你的路本來會更加的寬敞！是他華向朝！親手毀了自己親侄子的康莊大道！”
陸星月想到這些，就咬牙切齒，如果沒有那次的事故，寂兒就已經步入散元了！
十九歲的散元，別說六洲，就算是千年以來，也沒人能做到！
這事情太多複雜，華寂現在得上路了，吳旋雪跟周長風似乎知道點內情，路上問問他們好了，娘似乎有難言之隱，他不準備刨根問底。
走到南玄的通玄橋之上，華寂朝著底下看了看。
那綿延了數年的劍氣，已經感受不到了，隨著華寂接受了薪火，這裡也就成為了一個普通的深淵裂縫。
“雪老，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盟主說的是什麼？”
“我娘的難言之隱，他跟我爹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娘要讓我不要相信爹？”
吳旋雪抿著嘴，看了一眼周長風，後者撇過頭，東張西望，看來他也不想回答這種事情。
看到二人的表情，華寂急忙道：“你們說啊，不弄明白，我睡覺都睡不安穩！”
“盟主……這件事沒有什麼好說的。”
“那我也要聽聽！”
吳旋雪苦笑，旋即說道：“其實，二十年前，這個天下應該是他的。”
“怎麼說？”
“以後的局面是天下十二分，有十二主，這個盟主可知道？”
華寂點頭，這些他聽軒轅三甲跟他說過。
“原本一個大世，就算如何繁盛，也不會出現這麼多天子，十二人逐鹿天下，你可以想到，那該是如何的慘烈，而導致這些的，就是華威親王，也就是你的父親！”
“什麼？！”華寂大驚，問道：“怎麼可能？！”
“我之前說過了，這個天下本該是他的，軒轅三甲將軒轅一脈的氣運都給了華向陽，只是後者沒要，將氣運散去，這一散，就造就了天下十二主的局面，現在還沒有出現的原因是導火索還沒有點燃。”
吳旋雪聲音帶著擔憂。
“誰都不知道導火索是什麼，也不知道戰爭會在什麼時候爆發，但如果戰爭爆發，那天下絕對是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華寂呆滯住了，眼中浮現出一片血海。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姐說了，為了那可笑的承諾，因此二人鬧翻，在你父親散盡軒轅氣運的時候，二人的感情就已經出現了裂縫。”吳旋雪說道：“那個時候小姐又懷了你，怕你生下來後無依無靠，就陪你過了一個童年，之後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看著吳旋雪認真的眼神，華寂還是有些不信，但看到周長風嘆了口氣，他是真正的相信了。
原來，一切的真相是，在生出他之前，他的父母感情就出現了裂痕，怪不得小時候母親沉默寡言，但他可以肯定，父親彈琴的時候，母親眼中的愛意是真的。
華寂眼中帶著悲傷，周長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開點，他們二人本就理念不和，一個要讓你入廟堂，一個要讓你入江湖，你可不會分身，只能選一個，縱然你選擇江湖，難道你的父親就不是父親了？親情這東西可磨滅不了。”
“可還是有些介懷……你說，他們有和好的可能性嗎？”
周長風撓了撓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哈哈哈，不過呢，你可以想想辦法，做盟主嘛，總要因為一些事情煩惱，正常，正常的。”
華寂苦笑，看著周長分樂觀的姿態，問道：“風老你還真是樂天派。”
周長風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等到華寂二人走遠，他才嘆了口氣。
“樂天派麼？”
“老周，做什麼呢？趕緊跟上來啊！”
“誒，來了來了，催什麼催！”
……
想要到周心善所說的那處小村莊，就必須經過枯羊鎮，在那裡有一塊巨大的石碑。
但走到這裡後，華寂就頓住了，因為在石碑之下，站著一個人。
人影身軀挺拔，但鬢角已經斑白。
吳旋雪跟周長風見到後神色一凝，精神繃勁，警惕的四周，生怕有高手藏身於此。
人影沒有回頭，而是對著華寂問道：“明明是兄弟，為何還要自相殘殺？那椅子，坐起來就那麼舒服嗎？”
華寂沒有回答，而是說道：“娘說你變了，這是真的嗎？”
人影轉過身，華寂這才發現，曾經那道偉岸的身影，如今卻有些蒼老，這股蒼老之感，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變與不變，不是她說了算，我還是那個我，變的，是她。”
“你說是娘變了？”
就在人影想要說話之際，吳旋雪站到了華寂面前，沉聲道：“王爺，請你不要擋路，你應該也知道，盟主在外一秒，他的氣運就時刻在被消減。”
華向陽點頭，道：“這我自然知道，不過有我在，那劉尹川的殺棋還波及不到我兒。”
二人相信，以華向陽的手段，可以庇護華寂不收氣運消減之災。
“給我們父子倆一些時間，放心，我華向陽做過的事情就不會再做一次，既然無法讓寂兒歸順朝廷，我也就不會再逼他，只是我與他多年未見，有些話需要說。”
吳旋雪跟周長風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華寂，在這裡，他最大，華向陽武功不俗，但要對上他們二人，也不能說是穩贏。
“雪老風老。”
二人無奈相視一眼，走到一邊。
華寂輕輕走向前，男子想要伸出手摸他的頭，可手伸到一半，發現曾經的孩子，已經跟他一樣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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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大了……”
對於這個父親，他有些複雜，是那種陌生的熟悉，聽了他與母親的事情後，他就更加不知道怎麼面對面前的男子了。
“是個人都會長大。”華寂只能這麼回答，既不生生疏，也不過於親近。
華向陽心情複雜，說道：“我記得你小時候很討厭學習，沒想到現在卻將百宗給讀完了。”
“百宗，那是你在上面給了註解，我才能這麼容易讀完，而且我並不討厭讀書。”
“你娘以前跟我說，不管你變成了什麼，都依然是我們的孩子，但是她畢竟是個婦人，目光不長遠，你的能力，應該用在更加廣闊的地方。”
“比如華都？”
華向陽搖了搖頭，眼前帶著一絲的冷漠，這讓華寂相信，母親沒有變，變的只有父親。
“你是我兒子，我不會害你，華都已經腐朽了，經歷幾千年的改革換代，現在在華向朝手中是徹底的沒落，我無法對華都下手，但我的兒子可以，天下的下棋人可以！”
說到這裡，華向陽的氣勢有些不穩，他壓著聲音說道：“以前，我對這個帝國還有一些希望，但那晚的談話，讓我徹底失去了信心，三弟現在被暴屍敵國，他居然毫無作為，這些年來，也不曾來此祭拜過大哥一次！他是真正的無情，這種人只要得到全部的權利，必定會野心四起，征戰六洲！”
“一個帝王，連最起碼的仁德都沒有，還怎麼治理這個天下？！”
“爹……你，你想做什麼？”
華寂有些害怕，心中惶恐，現在的華向陽，跟他的想象真的不一樣。
“我不想做什麼，我只想讓華都重新泛出光彩，讓華向朝，去下面給大哥和三弟道歉！”
這種話，已經藏在他心中將近二十年！讓他變得有些暴躁，但每次看到華寂的時候，他的心都能平靜下來，只是與他朝夕相處的陸星月看出這點，所以變得沉默。
只有華寂能讓她變得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