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江臨（篤定）
有很多次想過要對許幕清說一說和王藻君的那幾年，那些時刻想說的也是當初是怎麼相愛，相愛期間又有多少轟轟烈烈或是平平淡淡。我以為要告訴許幕清的是我曾經如何愛過另外一個人，是我曾經也和另外一個人有過相視一笑的甜蜜，是我曾經和另一個人許下過天長地久的誓言，是我曾經願意為了另一個人放棄一切。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最該說的竟然是那個我曾經深愛過的人是如何背叛了我。
我也以為我們和平分手，分手時真心誠意祝對方幸福，也念及舊情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陪著她、照顧她，我們就真的能在餘下的日子裡兩不相欠。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幾年後她會拿著我當初幫她的證據來作為傷害我最愛的人的籌碼。
彷彿是在提醒我，當初的念及舊情是多麼地愚蠢！
許幕清一直沒說話，我便問她：“一直都是我在說，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那個時候你們還沒分手，你怎麼知道孩子不是你的？萬一她是為了不讓你傷心、難過、愧疚，故意說孩子是別人的。畢竟她是你喜歡了幾年的人，也不會是背叛你的人，你當初為什麼不從這一方面想一想呢？就信了她單方面的說辭，萬一……萬一孩子真是你的，你能忍心嗎？”
她是一個內心真正善良、相信這個世界是真善美的一個人，我一直都知道。可她說出這一番話，善良得讓人心疼，心頭一陣泛酸。抱著她，她身子依舊在發顫。
“傻瓜，什麼事做過，什麼事沒做過，我自己能不知道嗎？她懷孕了，孩子怎麼會是我的？”
她猛地抬頭看我一眼，低下頭的過程中我看到她笑了笑，隨後才說：“那好吧。”
“沒有想要問我的了嗎？”
以前我常常覺得她像是“十萬個為什麼”，永遠有問不完的問題，永遠能有很多讓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的問題。
“王藻君背叛了你，所以你們才不得已分手的嗎？”
我不想騙她：“直接原因是這個。”
她沒看我，可我覺得她眼睛裡一定閃現過幾秒的失落。
“如果不是她背叛了你，你們會一直好下去的吧？”
“不會在那個時候分手，可我也不能保證之後不會分手。”
她對自己提出的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很篤定：“你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然後結婚，生下一個孩子，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你很愛她，所以即使她背叛了你，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只要她來求你幫忙，你還是會幫她，哪怕大家會以為那個孩子是你的，是你們決定不要那個孩子所以才會去做流產手術，你也還是會幫她。”
嚴絲合縫。
使我不能否認當初深愛過王藻君，事實上我也真的深深愛過她。畢業為了她選擇乘務段工作，只因為她說想讓我留在蘭州，不願意讓我去其他地方。她不願意和我一起走，不願意離開蘭州，只因為她說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長大後能在蘭州生活。只是那個時候我們都不懂，以為選擇了乘務段就真的能夠不面臨分離的一直在一起。
所以，事情到了後面還是發生了變化，連帶著感情也發生了變化。不能否認深愛過王藻君，也無法否認後來愛情變淡，我坦然向許幕清承認：“愛的時候真的很愛，一直都畢業都很愛，不過後面工作了，可能是因為聚少離多，又或者是她真的變了，其實工作沒多久我們之間感情就淡了，後面還在一起多半是因為責任。對了，我和她是在畢業快一年的時候分手的，背叛充其量也只是個導火索。”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也真是奇怪，明明感覺到兩個人之間沒有愛情了，明明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明明每次吵架她都會提分手，而我竟然能在每次她提出分手之後又求她繼續在一起，能一直等到背叛才敢承認兩個人沒有走下去的可能。
“可是沒有那個導火索你還是會一直想要和她繼續在一起，我說的對嗎？”
許幕清滿臉真誠地看著我，有些意外，她竟能說中當時的所有心理。聽完，她就什麼都懂。
我騙不了她，哪怕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很想騙一騙她，說不是那樣的，因為看到她眼裡失落越堆越重。
更不能騙她。
可能我沉默了，可能我不知該如何作答了，可能我找不到一套好的說辭能夠在說出來時減輕她眼底的失落了。
她替我作答：“你會的。”
三個字，說得萬分平靜，萬分篤定，眼裡的失落也越來越清晰。
“那些都過去了，只是當時那樣想，現在早就不會那樣想了，已經有新的生活，已經有……”
“我知道啦，你現在愛我，以後也只會愛我，你的生活裡只會有我，對不對？”
她打斷了我的話，那麼努力地用笑容來掩蓋眼裡越堆越重的失落。
把當初的愛與不愛說與她聽，她聽得仔細、認真，感情裡每一次的轉折都記著，我每一次的心理都瞞不過。像是有種魔力，她僅從我不夠完美的表述中便能洞悉我當時所有的心情，愛嗎？有多愛？還愛嗎？
睡前，她說：“江臨，今晚我想一個人睡。”
我拿著枕頭去另一個房間，心裡有股莫名的擔憂。怕她拿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做對比，怕她以為我對她的愛沒有王藻君那麼深。
幾年之後，褪去了當初的年少輕狂，我承認想法、心態都和以前有很大不同。以前能為愛情放棄全世界，現在再愛也做不到；以前只要擁有愛情就可以不去考慮未來，現在愛一個人卻希望她能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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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了當初不顧一切的衝動，可真的不代表當初的愛才最深刻，真的不能證明現在的愛不比以前多。
她讓我最後再去見一見王藻君，甚至從QQ上又加回了王藻君。
她越是無所謂，我就越是覺得她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