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許幕清（味道）
他說他很久沒抽菸了，二十來歲不正是喜歡肆意妄為的年紀嗎？他又是為何會戒了煙。
“我沒有戒過煙，我沒什麼煙癮，抽菸只是以前看身邊有同學在抽，好奇是什麼味道，就抽過幾次。我不喜歡抽菸，抽過之後也就不再好奇，就不抽了。”
原來如此。
“你不是也好奇煙是什麼味道嘛，我現在就很好奇黑蘭州的味道。就抽一次嘛，你陪我，這一次之後我肯定就像你一樣不好奇，不想抽了，好不好？”
他眼神冷漠地把煙放到離我老遠的地方，而後無奈說道：“沒有打火機，抽不了。別鬧了，女孩子抽什麼煙。”
知道他是對我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沒打火機”這種話也能說出來。真想抽，點菸的辦法多得是！
“我有！”
話音一落，從他面部扭曲的表情裡我看出他想收回此前那句話了，大概他能體會我之前所說的，什麼叫想原地去世的心了。
待我從包裡拿出打火機，他又問：“打火機又是什麼時候買的？”
“買菸的時候買的呀，有煙怎麼能沒有火呢？”
他臉上常常帶有淺笑，很少見他不笑，可這一次是真沒什麼笑意，滿臉無奈看著我，想說點什麼，但又知道說出來也是無力於是什麼都不說。
他瞭解我，很瞭解。
“煙沒什麼好抽的，你要是真抽了只會覺得嗆。”
我把煙夠過來，他本想搶過打火機，慢了一步，煙已被我點燃。
“就一次，試試嘛！求求你了，江臨，我真的很想知道黑蘭州到底什麼味道。我保證，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
把點燃的煙遞到他手中，接過去之後他只是看著我，長久的看著我。一句話不說，我權當他是預設了。菸灰掉落在他褲子上，我伸手掃了掃。
正準備再點一支煙，他一把搶過打火機和煙。用力、堅決、不容分說。無論我怎樣看著他、祈求他，他都不理我，也不把煙還給我，只是以一種極其平靜的眼神看著我。
他手裡那支點燃了的煙，現在已燃掉差不多三分之一。雖然他說著很久沒抽過煙，但也就是在他把煙放進嘴裡，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縈繞在他周邊也涉及到我鼻腔的那一秒，我還是從心底裡覺得他抽菸的樣子好看極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臉上的平靜以及骨子裡的樸實和煙霧繚繞之下的他格格不入，可也偏偏是這樣，帶著矛盾的美感讓我萬般著迷。
眼看著煙一點、一點，快要燃盡，他還是不把煙還給我。我不高興，他卻揚起嘴角笑了。
“江臨，你把煙還給我！”
他得意地笑著，而後搖頭。
鐵了心不想給我。
明明很多事情都依著我，可為什麼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不能依著我，我暗自在心裡埋怨他。不把煙還給我也行，伸手去搶他手裡那支還差一點就要燃盡的煙，可還是慢了一步——煙燃盡了。
“別垂頭喪氣了。”
他說著，臉上又露出了笑，這一次笑得很真誠，而後把菸頭放在一旁。
感覺腰部被用力一攬，在他手的力道之下我整個人朝著他那邊傾，這麼一來我們幾乎是心跳貼著心跳，也幾乎是鼻尖貼著鼻尖。我們有過很多次這樣可以感知到對方心跳的擁抱，以前會心跳加速，現在能心跳平穩地感受他的心跳，再在心裡期待這樣的停留多一些，再多一些。也有很多次，我們擁抱時鼻尖貼著鼻尖，可唯獨這一次，充滿了剛才燃盡那支菸的味道。我不認為我會喜歡煙的味道，可這一次是真的迷戀此刻他身上的菸草氣味。
他問我：“聞到了嗎？”
“聞到了。”
剛想點頭，他另一只手就抬著我下巴湊了上來。他嘴唇貼近的那一秒，菸草氣味似乎將我整個人瀰漫。如果說此前一秒的菸草味是透過鼻腔傳來使我得以感知到，那麼現在便是透過口腔傳向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此前的菸草味清淡，彷彿撕碎了的細菸絲，似有似無；而現在，彷彿點燃一片剛烤乾的菸葉，一而再，再而三，濃烈侵襲。
在這股濃烈的菸草味侵襲中，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張開嘴巴，迎接他的吻以及他帶來的那股愈加濃烈的菸草味。怕時間流逝，怕這菸草味一點點淡去，於是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想要留住，其實抓不住也留不住的。混合著菸草氣味，反反覆覆，來回纏綿，一切賴以感知菸草味道的器官無一遺漏地沾染上菸草氣味。
這一次，我是真的迷戀上了菸草味道，也是真的迷戀上了這個親吻。後來回憶起我們很多次的親吻，總是免不了這一次帶著菸草味道的吻。
嘴唇像是一下子失了點溫熱，他停下來，笑著問我：“知道黑蘭州什麼味道了嗎？”
不知為何，竟有些羞澀，明明纏著他問黑蘭州什麼味道的人是我，我又有什麼好害羞的？
“知道了。”
聽完，他又笑了：“那這樣就算抽過黑蘭州了，以後不許再說要抽菸了，女孩子抽菸不好。”
他撓了撓我頭髮，我們臉貼著臉，菸草味道似乎淡了些。過於貪戀那帶著溫熱的菸草味，我兩隻手勾住他脖頸，又湊了上去，感覺到他抿嘴笑了笑。他那麼溫柔，攬住我腰部的手卻更加用力了。菸草味是淡了些，沒了那股濃烈的菸草味，我發現我依舊貪戀他的吻。最後，菸草味徹底淡去。
我們笑著看向對方，相對的距離近到他撥出的氣我還能感覺到溫熱。
“網上喜歡寫黑蘭州，是有道理的，這味道真的很讓人迷戀，我們以後都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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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又說出了這麼無恥的話，不過，他比我更能意識到這話的無恥。
“煙殼上都寫著的。”他指著煙殼上那幾個字，一個字、一個字的給我看，“吸菸有害健康，女孩子抽菸不好，我也不能總抽菸吧！聽話，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