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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今夜她命不該絕

格外提醒了向前之後,梅恩率先步入小鎮中,身影很快在如幽靈般浮動的霧氣中顯得模糊不清,似乎隨時會消失不見。

向前儘管絕對不是個經驗老到之輩,但是今天晚上的所有精力無不在提醒他一件事——千萬小心,外面的世界裡危險無處不在,而且可能隨時找上門。在他學會面對種種不利局面,明白如何掌控局勢之前,他最先學會的其實是小心和謹慎,恰恰體現出了某種處事的老到。

謹遵梅恩的提示,向前在後面儘量小心的跟隨著梅恩。

透著過分冰寒的空氣讓人很不舒服,讓本就壓抑詭譎的環境裡又透著幾分絕望感。向前握緊了手中繳獲的長劍,用鼻子小心的吸氣,辨識著空氣裡不同尋常的味道。

果然,除了血腥味以外,確實有些揮之不散的淡淡氣味,有點像是從地面上無聲無息蒸騰起的淡淡泥土氣息,但是稍微嗅到鼻子裡後,帶來的感覺卻是相當可怕。

這正是所謂的安魂迷霧那類東西的殘留物,雖然效果已極大減弱,但依然能讓人感到精神恍惚,無法集中注意力。

幸而有梅恩之前的提示,一嗅到詭異的氣味,向前立刻屏住呼吸,跟著梅恩快速穿過眼前這片區域之後,再呼吸時,安魂迷霧殘餘的氣息已經淡的聞不到了。

然而,遠處戰鬥的聲音則隨之變得清晰起來,空氣裡的寒氣也更加明顯,甚至時而能看到寒氣像是一縷白絲一樣的在夜色裡詭異的遊移。

向前並沒有因此而太過緊張,反而暗暗松了口氣,因為空氣中的跡象恰恰表明了,薇薇安現在的處境還不錯。

“不愧是一位天才級的初級魔法師啊!”雖然魔法感知力早已不如從前,但向前依舊能感覺到空氣裡魔法元素的動盪,強度和覆蓋範圍都非常大。“居然在以寒冷控制全場嗎?果然比我這個只能放元素球魔法的半殘要強大得多啊!”向前心裡暗暗自嘲一句,放慢步幅沿著狹長街道向前。

冰冷刺骨的空氣裡,飄來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周圍地面上白撲撲一片,所有能結冰的地方都已凍結。看著周圍的一切,向前毫不懷疑,如果水系魔法元素足夠的話,薇薇安甚至可能將周圍整片空間裡的事物全部凍結,以寒冰封印住。

她之所以沒這麼做,恐怕就是為此間的居民考慮了。畢竟,那樣做的話,絕對會傷及大量無辜者。那些被安魂迷霧弄得暈厥過去的人們,可沒有什麼逃生和抵抗的能力了。

轉過街角時,向前發現梅恩正在那裡等他,而呈現在他面前的,則是一個半徑約十米的圓形廣場,六位一身深藍鎧甲,手握著大劍的戰士正圍拱著一位少女,苦苦抵擋著周圍超過十位吸血鬼的瘋狂進攻。

這六位身穿重甲、手持大劍的戰士,正是哈布斯堡的家族騎士,亦是真正的騎士,秉持著哈布斯堡破曉騎士團的優良傳統,忠誠、正義、無畏、強大,通常情況下無懼任何吸血鬼,就算以一敵三、甚至面對更多數量的吸血鬼,也能從容應對。

然而今天夜裡的情況並不相同,不僅僅是這六位騎士肩負著護送薇薇安的使命這個原因。他們此行的使命固然要求他們始終要把守護放在第一位,以便隨時確保薇薇安的安全。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們的戰鬥力,如果確實有影響,幅度也絕對在可以忽略不計的範圍內。可惜,就目前情況來看,他們的戰鬥力儼然比正常水準低了太多。

一切的原因都要歸結於他們的敵人。

薇薇安他們今夜所遭遇的不是一起普通的吸血鬼狩獵行動,因為如果真的是,這些吸血鬼也不必跟他們死磕,從而弄的兩敗俱傷,畢竟小鎮上有那麼多居民。這些瘋狂的吸血鬼採取的做法是,不但選擇和他們死磕到底,而且還殘忍的把此間的居民當成了戰鬥中的補給品。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絕對是一次有組織有目的的針對性襲擊行動。之前小鎮裡突然四起蔓延的安魂迷霧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就連薇薇安他們這一行,都因為疏忽大意而中毒不輕,若非有一個女吸血鬼突然出現,一時間攪亂了局勢,他們恐怕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缺乏諸如清醒劑一類的解毒劑的他們,哪怕到現在,都感覺全身痠軟乏力,精神渙散,視線很難集中,鬥氣控制非常蹩腳,導致戰鬥力不足正常水平的五成,只能選擇非常非常被動的防禦陣勢,以靜制動,只求捱到天明就好。

今天晚上,對於薇薇安他們一行而言,實在非常不幸。但是,如果退一步來看的話,他們又是幸運的。

在兩個最為危險的時刻,他們總是遇到敵我雙方都不曾預料的轉機,從而得以堅持下去。

第一次是入駐小鎮,大家酒足飯飽,準備休息以後。

那時候他們根本沒想過居然會有誰膽敢襲擊他們,所以最為放鬆,僅僅只是檢查了一遍旅館周圍的情況,然後就紛紛休息了。在這片處在神秘學院和哈布斯堡之間的遼闊大地上,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誰也想不到,會有吸血鬼會猖獗到如此不要命的地步。於是,當安魂迷霧四起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怎麼察覺,只以為是睏意上湧罷了。這不禁更加堅定了他們休息的念頭。然而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他們所有人都完了。

這個微妙的時刻,不速之客格瑞絲忽然出現了,在驚動了科恩兄弟的同時,也順便驚動了薇薇安他們一行,才讓他們終於對安魂迷霧產生了警惕。雖然安魂迷霧已經起效,警惕的時機稍嫌晚了,但畢竟不是太晚。更重要的是,格瑞絲的出現,足足幫助薇薇安他們吸引走了四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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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戰鬥從那個時候就爆發了,雖然每一個護送薇薇安的騎士都狀態奇差,但是畢竟還有一位魔法師。天才冰系魔法師薇薇安早就被正式授予初級魔法師頭銜,可絕對不是個擺設。在薇薇安的幫助之下,首先最大限度的驅散了安魂迷霧,然後很大程度上確保了每一個騎士的存活,就這樣一直堅持著,等待安魂迷霧的效果消退的同時,也在苦苦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然而隨著戰鬥的持續,安魂迷霧的影響固然在消退,但是連續戰鬥的疲憊也開始湧了上來。

在最為危險的時候,每個人都以為他們的防禦行將被破,全部要葬身於此的時候,有利的轉機再一次出現了。他們完全沒想到,在這種距離勝利只差一小步的關鍵時刻,敵人居然撤走了三個,頓時讓他們的壓力大幅度減弱。

撤走的三個吸血鬼,正是小科恩三人,原因當然是因為發現梅恩他們忽然到來了。

再度堅持一段時間的薇薇安一行,畢竟頹勢已現,沒過多久壓力其實又逐漸大起來,而且這個時候薇薇安的魔法支援已經伴隨著精神的過分消耗而變得越來越不及時不到位了。

夜晚雖然已經過去一大半,但是深秋的夜本就很長,此時此刻距離天明仍然還有兩個多小時。以他們目前的狀態,絕對不可能堅持到天明,終究會在曙光到來之前的某一刻被擊潰,從而導致整個戰局的最終潰敗。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尤其是等待死亡降臨的過程,煎熬程度倍增,讓人感到無比絕望。

處在騎士拱衛之中的薇薇安,怎麼也沒想到,回家之路上居然會遭遇如此可怕的事情,恍惚間讓她產生某種錯覺,好像哈布斯堡和神秘學院的威懾力,忽然之間在這片土地上完全消失了。

在這一刻,精疲力竭的她,看著四周,視覺已經模糊,精神渙散的所有景物都像隔著團團水霧似的,那些移動的吸血鬼,更是像拉長的幻影,快要無法辨識了。

她睏倦的好想立刻睡去。

這種感覺同時又帶給她不好的感覺,因為這讓她知道了自己的虛弱。而虛弱則讓她意識到,戰勝敵人的希望更加渺茫了。他們可不像這些吸血鬼,在戰鬥到難以為繼的時候,可以衝進附近的建築中,找一個可憐人一通瘋狂吸吮之後,快速恢復到生龍活虎的狀態。

要是死在這裡怎麼辦?

薇薇安已經忍不住生出這樣絕望的念頭了。老戴西的遇難,本來就讓她很傷心了。然而這一刻,當絕望的意識到,自己和死亡已經近的不可能在下個黎明之後了,她才發現佔據她整個內心的居然並不是傷心,而是無窮無盡的遺憾。但凡每一個念頭所想到的每一件事,到最後,都會讓她感到遺憾。

“……居然一點進展都沒有,就要這樣結束了。果然和那個傢伙沒有緣分呢!不知道他會堅持多久?如果能道別一下的話,應該能堅持得久一些吧!那個薄情的傢伙,肯定會很快就把我忘了……”

最後的最後,這個遺憾讓她忍不住流淚了,甚至都來不及壓抑,眼淚就已奪眶而出,從面頰上簌簌滑落。

她真的絕望了,因為面對著那麼多的遺憾,她居然沒有一點點不甘。

——這不是最徹底的絕望,還能是什麼?

然而,如果冥冥之中真的存在著一尊至高無上的神明在掌控著萬事萬物,那麼這尊神明一定是這樣安排薇薇安今天晚上的命運的:讓她此夜品嚐的所有痛苦和絕望,最終換來一個生的希望。

如果活著就是幸運,那麼薇薇安是幸運的,因為如有神助一般,第三次轉機出現了。

今夜,她命不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