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是這個基地實實在在的二代人物,出生在這裡,學習在這裡,談的第一個女朋友也在這裡,總之,這是他的家,本該幸福卻充滿痛苦回憶的家!”
王老的聲音沙啞低沉,讓人感覺悲傷。
沒理會韓項的反應,王老繼續道:“他的父母作為我的學生,跟著我來到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開發基地,整整十年不見陽光,才有了如今基地的一半規模。”
“他的父母都很聰明,是我最喜歡的學生,我不想那樣的,我……真的不想那樣的……”
也許韓項是陌生人,所以王老才把壓抑心底多年的話一吐為快。
“他的父母結婚後不到一年就有了他,那時候開始,他們就變了,變的工作懶惰,變的意志消沉,整天就知道圍著家庭打轉,我以為是家庭讓他們幸福,人一幸福就會變得懈怠,這是正常的!我可以給他們時間緩解,我可以等,畢竟,他們是我最喜愛的學生啊!”
“可我萬萬沒想到……萬萬沒想到……”
王老悲痛地說道:“他們竟然把基地情報出賣給了國家的敵人,那個噁心醜陋的太陽島!你知道理由是什麼嗎?竟然是為了他們的兒子能夠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在這裡不正常嗎?不想待在這裡大可以出去,我會給他們安排合適的身份,讓他們做回正常人!可是……為什麼……偏偏……走這樣極端的路呢?”
王老話音一轉,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再說,什麼是正常人?什麼樣的生活才是正常的?”
“那年陳深才六歲,就坐在你的這張沙發上,他的父母和那些狗日的忍者們就在他的旁邊,我曾問過他們同樣的問題,什麼才是正常!”
“他說,三人一家,就是正常。她說,擺脫這裡,到哪都是正常。陳深說,你們都很正常啊!”
“哈哈哈……”王老喜極而泣,“那麼多成年人,說出的話竟然沒有一個小孩子說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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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深生活在這裡,看慣了不正常,所以認為自己的不正常是很正常的。”
“同類相處才有正常不正常的說法,如果和普通人在一起,即便你表現的再普通,也還是沒用的,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我才建造了這座基地,力求為同類打造一個堅實的堡壘,在世界接受我們之前生活在這裡,也許卑微,卻不渺小,只是在尋找與世界共處的方法!”
“但他們不懂……他們不懂……”
王老情緒陷入低迷,彷彿被他們的不理解感到痛苦不已。
“我不能讓他們得逞,不能讓我辛苦建立的基業毀於一旦!”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只能……只能……出手捍衛必須捍衛的東西……”
韓項聽出了話外之音,王老當著陳深的面殺了所有人,包括陳深的父母,這也是陳深為什麼要毀滅這裡的原因了。
王老平復了下情緒,苦笑道:“當時我以為他還小,慢慢培養也許會忘掉不愉快的回憶,只要我培養得當,給他溫暖,他就能重新幸福的活下去,可是我錯了,精神力那麼強大的人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他的仇恨刺激了精神力的增長,精神的強大又控制住他自己必須做到小心翼翼,不露馬腳,現在回想起來,是我太一廂情願了,應該早些發現才是……”
“八年前,馬莉莎來到這裡,兩人相識、相愛,差一點就步入結婚殿堂,其實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計劃,讓我鬆懈,讓整個基地鬆懈的計劃。”
“馬莉莎披上婚紗的那一天,陳深逃走了,沒想到,時隔八年他又回來了,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聽完王老的話,韓項緊張的心情放鬆許多,在心裡給他們做了評判:都是些擁有幸福卻不懂感恩的人。仍有些疑問,韓項索性直接問道:“既然陳深生活在這裡,為什麼需要我來為他指路?”
王老一吐為快後情緒徹底冷靜下來,聞言笑道:“你以為基地是一成不動的?”
韓項恍然大悟,原來這座地下城還特麼會動,太牛X了吧!
“該來的終會來的,既然事由我起,自當由我而終,至於你……”王老盯著韓項說道:“照顧好你的寶寶,還是低階,脆弱的很,別不小心被其他寶寶吞噬了!”
韓項不明所以,一臉疑惑。
王老卻起身走向落地窗,身周雷光四射,恍若神人。
落地窗被雷電高溫融化,王老一步踏出,靜止於空,聲音刺穿地表如響雷般炸響在沙漠上空。
“孽障,你我來做個了斷吧!”
王老腳下起轟雷,驟然而逝。
韓項獨自一人呆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不知如何是好,畏畏縮縮的跑到窗前,透過穹頂望向下面四散穿梭如同螞蟻般渺小的人群,心裡迸發出深深的罪惡感。
“我只是被利用,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韓項默唸咒語,自我安慰。
“嗨,新人!要不要跟小鵬哥我出去瞧瞧厲害?”小鵬哥駕駛著個性摩托出現在落地窗外。
韓項搖頭如搖撥浪鼓,飛快朝後退去。
外面那麼危險,我才不去咧!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怕的!”
小鵬哥的皮衣再次炸開,分出數道皮帶很快追上韓項,把他綁了個結實。
“出發!”
“啊……”韓項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不像上次那樣還有車廂那麼舒服的位置,這次是直接被吊起來,在恐怖速度下充分享受視覺爆裂般的頭痛感,無怪乎韓項如此尖叫了。
衝出地下城,小鵬哥帶著木乃伊般的韓項翱翔在暴烈的沙漠上空,除了恐怖的高溫和遍佈視野的黃沙,什麼都沒有。
一道身影快速靠近小鵬哥的座駕。
這人手持柺杖,腳踩雪橇,在沙漠中快速穿梭,所行之處黃沙避讓,與小鵬哥一上一下在黃色沙布上劃出兩道可見的圓形通道。
“哈哈!對手臨門咯!”
小鵬哥大笑出聲,雙手一鬆,摩托車把如藤條般收起,速度驟減,直接落在柺杖身後,隨即雙手指向下方,做了個持槍的姿勢。
皮帶重新在手中聚集,形成兩杆黑色火槍,火槍兩側雕刻著朋克象徵性的方釘圖案。
下一刻,火蛇噴吐,強大的後坐力使小鵬哥全身一震,速度再次驟降,看上去就像靜止在半空中。
柺杖男不屑的咧嘴,柺杖輕輕向後一拉,身體猛然定格在原處,由動轉靜信手拈來,彷彿不受慣性影響。
而他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發生爆炸,掀起三丈多高的黃沙如瀑布般垂落,氣浪翻滾,挾著沙土打在柺杖男臉上,劃出幾道血痕。
柺杖男有些錯愕,他事先瞭解過基地主要人員的能力,這李大鵬除了擁有獨一無二的速度外還有擬形的能力,只是沒想到,擬形能力的這般強大,如果剛才自己託大,再前進哪怕兩米的距離,就會被恐怖的爆炸牽連,不止是受點輕傷這麼簡單了!
“可惡!”柺杖男抹去臉上的血絲,眉眼間橫生暴戾。
小鵬哥身在半空,哈哈大笑:“這次你運氣好,下次就要你的命!”
柺杖男從皮鞋中抽出柺杖,皮鞋失去柺杖的能量供給恢復原狀,陷進黃沙寸深。他把柺杖舉起,搖搖指向半空中的小鵬哥。
舉止囂張的小鵬哥渾身汗毛一豎,咬了咬牙罵道:“狗日的,原來是太陽島的孫子!”
隨著柺杖指向小鵬哥,異變發生了,小鵬哥的摩托失去形狀,皮帶如長蛇般回到身上恢復成黑色皮衣。
沒了摩托,小鵬哥和韓項兩人從半空掉落,幸好是柔軟的沙地,否則就直接摔成肉餅了。
韓項把腦袋從沙地裡拔出來,吐掉嘴裡的沙土,臉色難看的像是好幾個月沒見過太陽。
“我呸!”小鵬哥差不多狼狽,吐了口唾沫,急忙說道,“原本以為陳深只是簡單的尋仇,沒想到他竟和太陽島的孫子聯絡上了,基地危在旦夕,你最好想辦法回去通知同伴們!”
韓項感覺他在天方夜譚,慌道:“我怎麼回去?這裡是哪?你不是有速度嗎?幹嘛還特麼讓我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急之下,一向膽小怕事的韓項不禁爆出了粗口。
小鵬哥看著越來越近的柺杖男,無奈說道:“那家夥可是太陽島出名的持寶者,名叫山本一郎,他的寶貝能力繁多,其中一項便是禁錮,禁錮其他寶貝的能力!在他面前我們和普通人沒有區別,逃命的機會不多。”
“山本一郎隸屬於櫻花忍衛,既然他來了,他座下的忍衛肯定也跟著來了,必須有人趕在他們攻擊基地前通知基地,避免發生二十年前的慘劇啊!”
韓項很急,心中卻沒有一點大局觀的概念,什麼山本一郎,什麼基地,比起那些,自己的性命才是眼下最著急的事情,“為什麼是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小鵬哥按住他的肩膀,前所未有的嚴肅說道:“每個人生來就背負著責任,你逃避一些,就肯定會額外揹負另外一些!責任是逃不掉的,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把它扛下來!”
“山本一郎的目標是我,會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來牽制他,你趁機逃跑!”
小鵬哥從懷裡掏出黑色方釘荷包,掌心大小,雖然是荷包,但沒有一點娘炮氣質,相反因為上面的方釘及骷髏圖案,很複合本人的朋克味道。
“把你的錢包拿出來,把這個放進去!”
小鵬哥的語氣不容置疑,韓項懵懂的拿出錢包,按他說的照辦。
“真羨慕你啊!”小鵬哥露出久違的笑容,說出在韓項生命中徘徊不去烙印在內心深處的最後一句話。
“替我好好守護基地啊,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