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赫爾的房間裡。
林雲飛一個人坐在床頭,手裡正拿著一本狄更斯所寫的《雙城記》,時不時地翻上三五頁。雖然他確實在看,但從皺著的眉頭就可以看出,他完全無法欣賞這曾經的世界名著。
露西婭和貝莎兩個人說要一起玩遊戲,在吃完以後就一起去了會客室。雖然林雲飛有點懷疑這兩人能否玩到一起去,但艾琳娜與海文也在,想必沒問題吧。四個人的話,打打撲克也是挺有趣的。
就在這時,門突然“吱呀”一聲就被開啟了。而開啟之後,門前才傳來了咚咚兩聲敲門聲。先開門然後再敲門,這有什麼意義嗎?
“有什麼事嗎,奧蘿拉?”
林雲飛頭也不抬,直接問了一句。在這座大宅裡,會先開門再敲門的人,他也只能想到一位了。
“切,被猜到了?真是無趣。”素顏模樣的奧蘿拉撇了撇嘴,將門關上,說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林雲飛將書合上:“雖然不是不可以,但你沒事就來找我的可能性……總感覺是無限接近於零。”
“這話太過分了吧?就算是我,想玩的時候也是有好好地在玩哦?”
奧蘿拉走近林雲飛,坐在了他的身份,故意用身子蹭了蹭林雲飛的胳膊,說道:“你要願意的話,咱們現在就來玩玩……如何?”
剛出浴後的清新香氣隨著奧蘿拉的動作傳進了林雲飛的鼻腔,但他只是皺了皺眉,就開口道:“……到底有什麼事?”
“唉,真是個無趣的男人。”奧蘿拉非常誇張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還記得之前你問的那個問題嗎?”
“哦,你考慮好了?”林雲飛微微動容。
那個問題,想必就是林雲飛在今早向奧蘿拉詢問的,關於她的未盡之言的問題吧。奧蘿拉這個時候來找林雲飛,想必就是已經做出了決定。就是不知她的選擇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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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蘿拉攏了攏自己垂落在臉頰旁邊的一縷長髮,笑容斂去,表情變得淡淡的,說道:“據我所知,你應該是第一次參加這份工作吧?”
鬼知道赫爾是第幾次啊……開場白直接讓林雲飛卡殼,但又不能不回答,於是他只好敷衍道:“……是吧?”
好在奧蘿拉並沒有計較他不確定的語氣,直接繼續道:“這份工作並不是第一次在招募打工者,這起碼是第二次了。在這次之前,我的一個朋友就參加了這份工作。”
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彷彿在互相依偎,但房間裡的氣氛,卻顯得嚴肅而冰冷。聽到這裡,林雲飛心裡已經隱隱猜到了結局,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道:“……後來呢?”
“我的朋友失蹤了。”
奧蘿拉的語氣平淡,但句子的內容卻觸目驚心:“本來說好就一星期,但兩星期,三星期,一個月,兩個月……無數個一星期過去了,她就彷彿人間蒸發一樣,到處都沒有她的音訊,到處都沒有她的蹤跡,我去詢問警察,警察也只告訴我找不到,目前在按失蹤案件處理,估計很快就會石沉大海了吧。”
“……”
林雲飛默然無語。想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所以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追查朋友失蹤的原因?”
“當然。否則我為何要特地跑到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裡?”說到這裡,奧蘿拉突然一頓,原本平淡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悲意:“她……是我唯一的摯友。”
“我們感情很好,在我那笨蛋老哥死後,更是我唯一信賴的人。結果,她連個訊息都沒給我留,直接就失去了音信。我們都是孤兒,就算消失了,世界上也沒有人會尋找我們。那麼至少,我們應該自己來尋找自己……”
奧蘿拉抬頭看向林雲飛,漂亮的雙眸中似有點點晶瑩閃亮:“赫爾,你說對嗎?”
“奧蘿拉……”
林雲飛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張開雙臂,抱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撫慰著她。他低聲道:“我也是孤兒,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哈哈,笨蛋……”
腦袋埋在林雲飛懷中的奧蘿拉發出了一聲含混的笑意,即使在這種時刻,她依舊不願意放棄對林雲飛的嘲諷。
“在笨蛋這一點上,就算退一百步,咱們也是彼此彼此吧?”
“嘿,你說得沒錯,確實如此……”
兩人互相嘲諷了一句,接著便又沉默下去。林雲飛一邊體會著心底湧出的寂寥,一邊努力回想著停留在記憶深處的那幅畫面。
他低頭看著奧蘿拉,一句問話在喉間盤旋良久,卻終究沒有問出口。
“赫爾,你好暖和……”
“我覺得你還是素顏的時候好看,真的。比濃妝豔抹要好得多……”
“……你真是個失禮的傢伙。”
“還好,經常被人說。”
“哈哈……算了,反正沒辦法,就原諒你好了。”
“那還真是謝謝了。”
“這份工作結束之後,請我吃飯吧?”
“可以啊……不過我沒什麼錢哦?”
“笨蛋,你平時沒在打工嗎?”
“哦哦,那普通的披薩可以嗎?”
“我要最大尺寸的那種,說定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奧蘿拉輕輕站起身來,離開了林雲飛的懷抱。她看著林雲飛,輕輕一笑,說道:“那我回房間了。”
“好的,記得要小心。”林雲飛跟著站起來,一直將她送到門口。
“我會的,你也是。”
此刻的奧蘿拉態度和初見她時完全是兩樣,笑意柔和且發自內心。在離開之前,她最後看了一眼林雲飛,低聲說道:“要活著啊,赫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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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
輕輕交換了個難得一見的臨別招呼後,奧蘿拉飄然離開了林雲飛的房間。
“失蹤啊……咦?”
林雲飛關上門,開始反芻奧蘿拉帶來的資訊。他重新走回床頭,剛想坐下,突然卻發現了一眼不屬於他房間裡的東西。
“這是奧蘿拉的……頭飾?”
床頭櫃上放著的,赫然是奧蘿拉白天濃妝豔抹時候使用的花冠頭飾。林雲飛拿起來打量了兩眼,喃喃道:“這是百合吧?”
“明天再去還給她吧……”想了想,林雲飛將其重新放回了床頭。
夜越來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