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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北

“築城者”堀北,靈汐對這位歷史人物一直很尊敬。她欽佩作為一名元素術士堀北對於元素魔法的執著和純粹,與那些一心鑽研武力法術的元素召喚師有著本質的不同。但是,現在,將自己鎖閉於這結界之中企圖殺死自己,幕後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這個兩百年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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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矛盾和不解纏繞在靈汐的心頭,讓靈汐糾結不堪。靈汐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謹慎地思考,來揭開這一切謎團的真相。

“那您,究竟是怎麼失去肉體的?”靈汐小心翼翼的問道,聲音裡依然帶著尊敬的態度。

對於一個元素召喚師而言,肉體承載著靈魂,是靈魂與元素進行交往的橋樑,是生命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一個人失去了肉體,竟然可以存在兩百多年,簡直不可思議。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長到有許多地方,我已經記不清細節,畢竟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了。”堀北不緊不慢的說道,語氣中懶散卻又有著一絲不苟的嚴謹,“不過我仍然能記得,當我第一次開啟通往虛空的大門的那一日。

“我發現這個世界之外,竟然還有空間存在,這空間是那麼的廣袤無邊,但是只有虛無。虛無得甚至不允許任何物質的存在。這是一片全新的領域,所有的元素法則在這裡都歸於零。於是我如同初生的嬰兒一般,對一切都充滿著好奇,飢渴的投入到對於虛空的研究之中。結果很不順利,虛空吞噬一切物質,讓研究很難進行下去。我突然懂得為何人們認為對空間法術的研究是走到了一個死角。我的一切研究也僅僅停留在了理論之上。”

“我發現,五陵世界和現世世界就像處在一面鏡子的兩端,互為各自的影像。空間傳送法術便是建立在當初我的那些理論研究的基礎上的。它的本質是將我們的實體投影到我們世界的另一端,短暫的時間後再投影回來。那只是源自我偶然的發現,即透過相應元素法術能夠產生空間投影。所以空間傳送法術傳送的空間實際上是我們對立世界的投影,而非真實的那個世界。因此傳送時那裡的人看不見我們,我們即使能見到他們,對他們也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空間傳送術並不完美,它昂貴,脆弱,不穩定,短暫,虛假,是一個殘次品。它雖然可以讓我們看到我們的映象世界,但是無法與它真正的產生交流。只讓我們觸控它的影子。這就像一個虛渺的夢一樣,你越看的到摸不到的東西,你就越想得到它。”

“之後我有了一個假想,即這兩個世界應該處於兩個相反的極端,當然現在我已經證實了它。而在這兩個世界之間充當鏡面和介質的,就是虛空。這些猜想對於那個時代而言,都是可充當笑料的無稽之談。為了證明,我就需要從研究虛空做起。同時我又發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那就是時光。不知不覺中時光已經匆匆流逝了。如果研究再繼續下去的話,我會先老死掉。這樣豈不前功盡棄了?而這一切還剛剛開始,不能這樣半途廢掉。

“我曾做過實驗,將人體至於虛空之中。發現肉體被虛空粉碎後,會有有意識的物質在被吞噬前尚能存在一段時間。那就是那個人的靈魂。而靈魂對於一個元素術士而言,是力量之源,這就夠了。我需要一種材料,一種可能不是最為堅固的,但卻能夠抵禦虛空吞噬的材料。配置材料,這是我最為擅長的。當時我作為“陵”的大師,有足夠的權力調動資源進行試驗。可即使這樣,我還是經歷了無數次的實驗,直至肉體達到極限之前,才終於配出了這種元素材質。”

“然後,你就走入了虛空?”靈汐完全沉浸在幽影的講述之中,不禁的發問道。

“不錯。”幽影滿意得笑了笑,“我將自己置放在那材料構成的棺木中,然後把自己流放至虛空,關閉了通往虛空的大門。 隨著血肉之軀的毀滅,那個曾經著名的築城者死了,而真正的我,則將永生不滅。”

靈汐完全被堀北的故事所震撼到了,她看到了一個真正的偉大的元素法師。她甚至可以斷言所見過的一切元素法術,在堀北的面前,都如同兒戲一般。沒有人能夠達到這種地步。

堀北的幽靈從半空中緩緩下降,他的故事尚未完結。

“虛空,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人可以更加安靜的思考。首先我要完成的是建造一個空間,在虛空之中,這幾乎不可能。所以我需要更多的那種能夠支撐虛空的材質,來穩定,將我的棺材擴大,加厚。其次,我要召喚元素。兩者都很難。在五陵世界中,我可以用一根食指搬動一座大山。但是在這裡,我用盡全部的力量,才只能召喚出一顆沙粒。不過還好,沒有了血肉之軀的束縛,我的召喚力量更加的純粹。況且,我擁有無盡的時間。

“積跬步方能致千里。我努力聚集了那種的材質,而且只用了不到一百年的時間,我就將我的棺木擴張至我滿意的地步。然後我又用了不到一百年的時間,凝聚收集各種元素,在我的棺木中,搭建了這個空間結界。就成了你們現在所看到的。裡面的佈置我可以隨時隨意的改變成我想要的樣子。”

說罷,堀北突然揮起手臂。靈汐和凌祈腳下的車站瞬間瓦崩離析,如同被海浪拍散的沙雕一般,化為無數看不清的粉塵。粉塵分散的同時又在飛速凝聚,猶如粘稠的流沙一般。凌祈和靈汐匆忙俯下身子,因為眼前的景象讓他們頭昏目眩,生怕會在這突來的變化中失去平衡墮入無盡的虛無深淵。可當他們回過神時,發現之前的車站早已不見。他們的腳下,已是一座威武雄壯的巨橋。橋的一端是那只浮在半空中還在轉來轉去的巨眼,另一端,是看不見頭的虛無。

“我想,這樣對於已經瞭解情況的你們,會更簡潔一些。”堀北說。

兩人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上面就算是我出於禮貌的一個自我介紹吧。我想下面講的,應該才是重點。一個問題一定困擾著你們很久,那就是:為什麼,兩位會在這裡?”

這句話,讓凌祈冷靜了下來。他到現在也想不通,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自己,為何會無緣故的莫名其妙的進入到這個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在一天之前,他還在忙著準備應聘的面試。可現在,他的人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時,靈汐也緊鎖眉頭。“難道前輩也是為了雲夢的水雲鏡?”

堀北笑了兩聲。就像一個成年人在問了一個幼稚的孩子問題得到答案後所發出的笑聲。他毫不理會,又繼續著他的故事。

“兩百年的時間裡,我並非只單一的建造這裡,我並未忘卻我當初的使命。關於虛空的研究依舊進展著,那些曾經的理論模型已經如紮根般深深地植入我的腦海裡。有了充足的元素之後,擺脫血肉之軀的我能夠施展更為強大的元素法術。在利用投影探索那個現世世界的同時,我也在不斷的鑽研和改進我的空間法術。企圖利用法術對那個世界產生影響。終於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即我可以在現世世界佈置下傳送門,將那裡的人類傳送至我的結界之中。”

“可惜這個法術並不穩定,似乎取決於很多因素。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便是那個人與那個現世世界聯絡的緊密程度。越是社交頻繁,或者地位重要,即與那個世界聯絡緊密的人,反而我的傳送術對他更沒有效果。越是處於世界邊緣的人,我的傳送門就越容易將其捕獲。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反而便利了我尋找實驗物件。可惜的是,所有被捕獲的現世人類,在這個佈滿五陵元素的空間中,人的身體在一瞬間就被反噬分解為了元素,和我一樣只剩下了靈魂。這在我的意料之中。

“不過還是有意外發生了,就是你。”堀北說,目光停留在了凌祈的身上。

凌祈懂得他的意思。因為至少現在,他還是好好地,沒有身體炸開只剩下魂魄。

“而這個意外,正是我所需要的。雖然我尚且沒有弄清楚原因,不過還是那句話,我有無限的時間,一切總會弄懂的。除此之外,我發現了更重要的一點,這也是我計劃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個步驟。那就是:你的身體是一個容器。承載能量的容器。”堀北說。

“容器?”凌祈啞然。

堀北似乎不想過多的解釋。

“在虛空之中,一切都是奇妙的。就像靈魂可以存在一樣。而我對於靈魂也頗有研究。那些失去肉體的現世靈魂,我也沒有把他們白白浪費。他們的靈魂力如此的脆弱以至於毫無意識,無法控制自己。我便把它們作為材料進行煉製除錯。結果發現,靈魂能催化出巨大的元素能量。巨大的元素能量,這是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我稱之為靈魂法術力量。當然我的這些發現,已經和五陵世界元素法術不在一個層面了。”堀北平靜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詭譎的殘忍和冷酷。

“於是我做了一個大型傳送門。普通的傳送法術,由五陵元素能量驅動。而這元素對於空間傳送而言實際上是遠遠不夠的,最終只能產生投影的效果。即使經由我再改進,也只能完成短暫的有條件的單方傳送。而利用靈魂法術級別的能量作為驅動,則有了質的區別。這足以完成我兩百多年前的夢想——打通五陵世界和現世世界。”

堀北看似平淡的話語,對於靈汐和凌祈而言,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只要有足夠強的靈魂獻祭,驅動傳送門;同時當能量超過一個闕值,引起現世世界和這裡的空間反噬,反噬效應會穿透虛空抵達現世世界,這個過程中會產生巨大數量級的元素能量衝擊。為了維持反應的持續,我需要將那時爆發出的這股能量控制住並穩定下來,同時要在這一過程中支撐整個結界在虛空和湧動的能量作用下保持穩定不發生崩潰。一旦這一切完成,這裡將成為連線現世世界的永恆傳送門,並能夠為五陵世界提供無窮無盡的元素力量。”

“由於我沒有肉體,身體無法脫離虛空而存在,於是我將自己投影到五陵世界,希望能夠找到計劃的支持者。期間遇到了中山君,即現在的西陵大陸中山國的統治者。他表示了對我的支援和信任,並恢復了我在“陵”中的地位。於是我跟他詳述了我的計劃,並向他展示了我的力量以示誠意。當他問及我所需時,我說很簡單:幾個足夠強大的靈魂,和水雲鏡。他想得到整個西陵大陸。我說我能給他無盡的元素能量,還有另一個世界。於是我們達成了協議。”

“等等,另一個世界,什麼意思?”凌祈急促的打斷道。

這一次,堀北沒有迴避。“當反噬效應到達現世世界後,會達成連鎖反應。所有的現世人類將會在反噬中被分解為元素力量不復存在。之後,那個世界,便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