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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狩獵

陰風呼嘯,濃烈的臊臭味道彌散在空氣中。大地發出沉重的震顫聲,同時還伴隨著樹木枝幹被撞斷的聲音。聲音極速的逼近,昭示著這個可怕的龐然大物已經就在不遠處。

白介拉下頭上的擋風帽,一頭銀白色的長髮瀑布般散落而下。頭髮被他簡單得綁縛成一隻粗長的馬尾辮,甩至腦後。此時對於白介而言,嚴寒已經不再是主要問題,只有摘下了帽子,他才能擁有更為廣闊的視野和更為敏銳的聽覺。白介選擇將它引致森林外圍的這裡作戰,也是為了避免引來森林深處更多的巨獸。

突然,周圍陷入了詭異的靜謐當中。那只怪獸不再發出任何聲音。白介也失去了對它方位的掌握。他不禁心裡一緊。這只怪物顯然有著豐富的捕獵機巧,它在潛行,趁對方失去判斷能力陷入恐慌的時候,發動突然襲擊一擊制敵。

真是狡猾的傢伙啊。白介暗罵道。

少年的臉上一臉凝重的表情,他也沉下心來,聚精會神的打量著四周的每一絲一草一動。

一陣冷風颯颯響過林間,四周的叢林枝葉瞬間抖動了一下,彷彿都有了生命。少年雙手握劍,蹲著馬步,微微彎曲身體,頭髮在風中不停抖動,修長的衣襟在被風吹得呼呼作響。淡淡的星光灑落大地,在雪面的反射下,清楚地勾勒出少年此時矯健的英姿。

少年的巨劍看起來雖然沉重笨拙,劍刃因長期使用而佈滿了缺口,但是整個劍此時卻閃著異樣的寒光。但不可否認的是,若被這巨劍斬中,任何生物恐怕都難逃一死。

出來吧。白介喃喃道。

彷彿被那怪物聽到了一般,瞬間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從白介的身後傳來。一瞬間白介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然而他還是敏捷地向前躍去,同時在半空中轉過身子。陰風急襲,吹得白介幾乎睜不開眼睛,但還是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白介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見過這麼巨大的生物。那是一隻巨熊。巨熊全身被茂密的白色毛髮覆蓋,積累的雪片在它的毛髮上凝結了一層冰晶。巨熊的兩隻眼睛在黑暗中閃著陰冷的紅光。巨熊直立起身體,仰天發出沉重而震耳欲聾的咆哮。白介察覺到,腳下的地面也在微微顫動。面對著它,就猶如面對著一面高聳的小山一般。巨熊的口中,兩支鋒利的獠牙閃著奪目的冷光。說其是一隻熊,倒不如是一隻奇大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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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白介再多看幾眼,巨獸的巨掌已經呼嘯向白介襲來。白介來不及多想,只得本能地向後躍去,巨掌衝擊地面,引發巨大的衝擊。瞬間雪花四散,濃重的雪霧彌散在四周。白介用巨劍擋住崩濺的雪塊,再次凝神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雪霧層層包圍,完全看不清巨獸的去向。他心裡一驚,卻依稀看到頭頂的兩點閃爍不定的紅光,心裡大呼不妙。果然,巨熊一聲震天咆哮,熊掌再次從天而降,向白介按去!

白介急忙側下身體,雙臂彎曲,將巨劍橫置,擺出橫斬的姿態。對白介而言,躲閃已經來不及,他不得不用巨劍來正面接下巨獸的這一掌。“砰!”一聲巨響,火光崩濺,在黑暗中一閃即逝。緊接著,一個人影直直地飛了出去,那正是白介。巨劍與熊掌相擊的那一刻,巨大的力量讓白介的雙臂幾乎失去了知覺,之後他便被那股巨大的衝擊力擊飛。

白介掙扎著爬了起來,拾起身邊的巨劍,雙臂突來的劇痛,讓白介差點叫出聲來。白介第一次感到,手中的巨劍是如此的沉重。以那只巨熊的力量,正面抗衡的話,僅一擊就讓白介的雙臂被震傷。如果再正面接一次那種程度的攻擊的話,恐怕白介的雙臂便會當場斷掉!

那只巨熊低吼了一聲,它似乎是在驚異竟然有生物能夠從它的掌下逃生。方才巨劍斬中它的熊掌,但似乎未能斬開它厚重的皮甲,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印記。這也使得巨獸更為的暴怒,它屈下軀體,著再次向白介撲來。

大地震顫,白介望著呼嘯而至的巨獸,心底暗想:是時候去見雪山神了麼?

巨獸躍至半空,雙爪同時向獵物抓去。“轟!”一聲巨響,雪霧四散,頭頂樹枝上的凝附的雪片因震顫紛紛墜落。巨獸抬起雙爪,卻未看到獵物的身影。

原來,在巨熊撲過來的剎那。白介靈機一動,用巨劍掀起一陣雪霧,藉著雪霧的掩護,他三步兩步爬上了身後的大樹,躲到了枝幹叢之間。

趁著巨獸未發覺的這一瞬間,白介雙手持劍,舉過頭頂,一躍至半空中。白介將全部的力量全部灌注到這一從天而降的斬擊之中:就用這墜天一擊來一劍必殺吧!

劍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猶如一輪殘月。伴隨著光華急速下墜,白介猛地一斬,正中巨熊的頭頂。

砰!迸出一道火花。白介大驚:什麼,竟然沒有劈開?他定睛看去,才發現,原來白熊的全身,都附著一層冰甲,再加上自身厚實的皮毛,他的全力一擊僅僅斬碎了它頭頂的那一層冰甲,造成了巨熊的皮毛之傷。

巨熊怒吼一聲,這一擊似乎徹底得激怒了它,它的速度變得比之前更加兇猛凌厲。巨熊飛起熊掌,向頭頂的白介擊去。

白介早有準備,他知道從正面迎擊巨獸只有死路一條,當他發現未能一擊斬殺後,便一腳踏中巨熊的頭頂,飛速向另一棵樹頂躍去。然而巨熊的反應速度卻遠遠超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白介跳起的一剎那,腿部一陣火燎般的刺痛。

白介跳至樹頂,卻險些站不穩。他低下頭,看到小腿被巨熊的熊爪刮傷,利爪切開了他厚實的皮甲,留下了三道狹長的傷口,皮肉向外翻卷而出,鮮血正肆意直流。但他已無暇顧及這些,急忙向另一棵樹的樹頂跳去。巨熊雖然不會爬樹,但是站在樹上的他,並不能保證自己能逃開巨熊的攻擊。

果不其然,巨熊怒吼一聲,揮起一掌,直接將白介腳下那棵樹木的樹幹凌空拍斷。而白介已經飛躍至另一棵樹頂。暴怒的巨獸未作停歇,索性一氣之下將四周的樹木一根接一根地拍斷。一棵又一棵的巨木轟然倒塌,掀起層層的雪浪。

雪霧淹沒了天空,也掩去了白介的身影。巨獸失去了目標,只得更加暴躁的繼續攻擊四周的樹木。漫天彌散的雪霧中,此時卻有一道光如流星般急速墜落。

那正是緊握巨劍的少年。白介心裡很清楚,這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他穿過層層雪霧,揮劍直刺巨熊頭部與上一次相同的部位。而這一次,只聽一聲悶響,劍刃直挺地穿透了熊皮,沒入巨獸的頭部。一聲嘶吼頓時爆發而出,幾乎震破白介的耳膜。巨獸如同發狂一般搖晃頭部,同時雙爪向頭頂狂亂地抓去。

白介卻未打算就此而止,他躺下身體,躲過巨獸的爪擊,手中依舊緊緊死握著劍柄。這樣一來,即使巨獸猛烈地晃動,他依舊穩如磐石般地佔據它的頭頂。

暴怒的巨獸發出痛苦的嚎叫,頭猛地向地面甩去,它打算將頭頂的白介撞成粉身碎骨。

然而在此之前,白介卻已經鬆開了雙手。他在空中用雙腳勾住劍柄,身體則藉著慣性猶如鐘擺般向巨熊的額頭前劃去。也就在同時,他雙手拔出了背後的兩隻長矛,用盡全力將長矛狠狠地刺入了巨熊全身最為脆弱的部位——雙目。滾燙的血漿頓時崩濺而出,白介敏捷地手腳換位,用一隻手握住劍柄,同時一腳猛踏巨熊的額頭,在拔出劍刃的瞬間,他自己也借力飛了出去,伴隨著飛濺而出的黑褐色血漿。

氣數已盡的巨獸並不甘心就此作罷,依舊在狂亂地揮舞熊掌,發出最後的悲鳴,然而失去視力的它顯然已經對白介構不成任何威脅。雪原可以將血液凍成冰渣,要生存,只能依靠心中的勇氣和流淌的熱血。

白介抬臂抖動劍刃,劍刃上的汙血頓時一掃而光,又如之前般鋒利明亮。他如同往常一樣,熟練地將巨劍綁縛在背後,隨即鼓起腮幫子,吹了一聲明亮的口哨。

口哨聲猶如一股清泉般清澈通明,響徹整個森林。卻與森林和雪原的陰暗和死寂迥然不同,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疾瘯的跑動聲由遠及近,那是四條腿踩踏雪地發出的聲音。一道巨大的黑影猛然從森林中飛越而出,從天劃過。藉著暗淡的星光,還是可以看清,那竟然是一匹巨大的雪狼!它的體型,要比西陵大陸的狼大上數倍,即使是最為強壯的皇家戰馬,恐怕也不及它的一半。在它身上,是一身光亮而粗獷的皮毛;一雙閃著幽冷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藍光。

“哼,你這個傢伙,早就等不及了吧。”白介瞟了一眼他的狼,冷哼了一聲。巨狼似乎懂得少年的意思,低吼了一聲,如離弦之箭一般向那只用盡力氣倒在地上呻吟的巨熊撲了過去。巨狼張開血盆大口,輕而易舉地咬斷了巨熊的喉嚨,便貪婪地飲起血來。

白介突然一拍腦袋,他這時才想起那個被他救下的奄奄一息的男孩,於是匆忙地去找尋,發現男孩幸運地沒被剛才那只巨熊傷到,才松了一口氣。“看來你命不該絕啊。”白介自言自語道。

突然起了大風,白介明白,天色已經不早,很快雪暴就要來臨了。到那時,要回村子就沒那麼容易了。獵物明天再來取也不遲,他想著,吹了聲口哨。巨狼豎起了耳朵,放開了巨熊,又回到了白介身前。白介將凍僵的無名少年綁縛在巨狼的背上,緊接著自己跨上狼,嘴中說了一句狼語。

馭狼少年的身影風一般消失在雪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