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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冬至

籃球賽過後,濱中也沒有再為高二舉辦過其他活動,一學期下來只有平淡的學習和考試,一晃眼便到了學期末。

時逢冬至,恰巧是晏小秋的生日,葉知許和路筱梨他們商量過,打算在葉知許家給她過個生日。晏小秋並沒有和他們提起過自己的生日,只是葉知許在幫忙整理學生資料的時候碰巧看到的,這是她媽媽過世後她第一個生日,葉知許猜以她媽媽對她的重視程度,每年她的生日都會精心準備,今年她不在了,葉知許不想在這個本該開心的日子讓她獨自忍受寂寞和悲傷。

晏小秋一大早就被葉冉竹叫到家裡來,藉口讓她幫忙做包餃子,其他人也心照不宣,面上幫著忙私下也把該打點的東西都打點好了。

晚上的冬節飯是葉冉竹一手操辦的,路筱梨和陸厲珩不得不回家吃飯,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葉冉竹等他們回來再開飯,唐思熠父母照例是在國外,回家他也是一個人,倒不如在這裡過了。

緊趕慢趕,兩個人終於在八點前到了葉知許家,手裡還提著他們提前訂製的蛋糕。陸厲珩掩護著路筱梨把蛋糕放到廚房,拆開,點上蠟燭,路筱梨示意他們可以關燈了。

“啪”的一聲,客廳的燈被關上了,晏小秋忙著擺碗筷,眼前突然就黑了,她以為停電了剛想問,耳邊響起他們唱歌的聲音,還有路筱梨手裡蛋糕上的蠟燭隨她走動幅度慢慢搖曳的火光。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一字一句,唱到她心裡。

晏小秋原本是不過生日的,從小就被遺棄的人哪裡會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當年她媽媽收養她的那天正好是冬至,她說,往後就是你的新生活了,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沒關係,我們就把這一天當作你的生日,不是你出生的日子,而是你新生活開始的日子。

從那以後,每年的這天,她過得不僅是冬至,還有自己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她母親還在,即便病重她還是親自下廚為她做了一頓豐盛的生日宴,親自為她挑選了生日禮物,所有她認為她應該得到的,她都用雙手一一捧到她面前,無一遺漏。

蠟燭的火光很亮,把晏小秋的眼睛照得滲出眼淚來,她擦乾,可是還有東西從她眼睛流出,也從她心裡流出。

葉知許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小秋生日快樂,原諒我擅作主張給你辦這個生日會,我不知道往年這個時候你是怎麼過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很開心的,今年也一樣,我們也希望你能開心。小秋,生日快樂!”

晏小秋再也忍不住,轉身抱住了身旁的葉知許,嗚咽哭著,眼淚順著雙頰滴落在她的肩膀上。

葉知許心裡也忍不住發酸,其他人或許不理解此時晏小秋的心情,可她理解,她能懂那些難以言喻的悲傷與落寞。

“好了,小秋,不哭了,快點許個願吹蠟燭吧,筱梨還等著吃蛋糕呢。”

“是呀,小秋快許願,我惦記這塊蛋糕好久了,這可是老闆的招牌手藝。”路筱梨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傷心,或許是被他們感動到了,或許不是,她沒有問,只想儘快讓她從悲傷的情緒裡走出來。

晏小秋擦乾眼淚,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閉著眼睛在心裡說了句話,然後睜眼,笑著吹滅蠟燭。

“小秋生日快樂!”幾個人異口同聲說出這句話。

葉冉竹開啟燈,握著晏小秋的肩膀讓她坐下,“好,生日過了,我們小秋也長一歲了,冉竹老師希望你來年依舊,春風得意馬蹄疾。”

“謝謝冉竹老師。”

“來大家都坐下吧”,葉冉竹招呼著他們坐下,“今天這頓飯不僅是冬節飯,也是小秋的賀生飯,我們一起開開心心過個冬至,也陪小秋過個生日。”

“好,來來來乾杯。”路筱梨舉起杯子,“祝小秋生日快樂,也祝大家中秋快樂!”

酒杯相碰的一聲,清脆響亮。

飯後的禮物環節,路筱梨看到葉知許給晏小秋準備的禮物,她羨慕的不得了,眼睛一直在禮物上打轉。

葉知許準備的是一本畫冊,裡面是她畫得晏小秋的一天。起床、換衣服、刷牙洗臉、吃早餐、看書、學習……晏小秋之前在她家住過一段時間,日常的生活習慣她也多多少少記得,她把她一天做的事用畫筆描繪出來,訂製成一本畫冊,作為她的生日禮物。

“知許,為什麼我生日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禮物?”路筱梨一臉羨慕嫉妒。

“我畫了呀,當時你不是正迷一套漫畫書裡的一個人物嗎,我就用那個人物給你畫了一套啊,也是這樣的一本啊。”

“哦哦哦,對哦,我給忘了。”當年她收到這份禮物別提有多開心了,就差抱著畫冊小街小巷炫耀。

晏小秋一頁一頁翻過,原來她的一天是這樣度過的,她每天都過著重複的生活,卻沒有用心去留意,而葉知許用她的筆,將這一幕一幕都記下來,這份用心,此前她從未感受過。

“知許,謝謝你,這份禮物是我有生之年收過最用心的一份禮物。”

“哎,還有我們的呢。”路筱梨推推旁邊的陸厲珩,“快去拿。”

“思熠來幫忙。”

晏小秋好奇地問:“什麼禮物啊要兩個人拿?”

路筱梨和陸厲珩還有唐思熠他們三個人合送了一隻兩米高的棕色泰迪熊,陸厲珩和唐思熠是一個抱頭一個抱尾把它搬出來的。

晏小秋都驚住了,一隻比自己還要高出好多的熊,她雙手開啟都抱不住它,“好大啊。”

“等下,還有東西。”陸厲珩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束花放在熊的雙手間,然後模仿它憨憨的說話聲,“小秋生日快樂!”

晏小秋伸手抱住這只柔軟的大熊,低頭深深嗅著花香,這個日子大概和她有莫大的緣分吧,十年前的今天,她被人領養,從此開始她十年燦爛明媚的生活,十年後的今天,她收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祝福和最用心的禮物。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謝謝你們,這應該會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日子。”

“難忘的日子還在後頭呢,現在”,路筱梨抓了一把剛剛吃剩的蛋糕,往晏小秋臉上抹,“壽星的臉上怎麼能乾淨呢。”

晏小秋被她突然襲擊愣了一會,反應過來時路筱梨已經跑遠了,她送開大熊,也抓了蛋糕朝她跑去,幾個人就著吃剩的蛋糕玩得不亦樂乎。

葉冉竹就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打鬧,也不理會他們把客廳搞得髒兮兮的,正是開心時,他們玩得暢快就好,反正玩過之後他們也會幫忙收拾乾淨,不需要自己操心。

玩到10點左右,陸厲珩和唐思熠就送兩個女生回家了,拖著晏小秋的大熊,把她送到家門口。

晏小秋笑著和他們道謝,看他們走遠後才上樓。樓道裡的感應燈聽到腳步聲就亮了起來,晏小秋走到家門口發現腳下碰到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是一個米白色的小袋子。

她開啟袋子,裡面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首飾盒和一張沒有署名卡片,卡片上只寫了生日快樂四個字,首飾盒裡躺著一條白銀項鍊,吊墜是一個小小的許願骨。

除了葉知許他們,知道她今天生日的想來也只有那個人,可是他老是來無影去無蹤,偶爾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要找到他,似乎很難呢。

晏小秋洗完澡就把項鍊戴上去了,細白的頸項搭著銀白的鏈子,格外賞心悅目。她摩挲著許願骨,不滿地嘀咕:“禮物都送過來了都不願意和我當面說一句生日快樂,真是不解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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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著埋怨的話,映在鏡子裡的臉卻是笑盈盈的。

時間似乎變得飛快,寒假、新學期、暑假交替而過,九月高一剛開學彷彿還在昨日,轉眼間,他們已經踏上高三。

所有經歷過高三的人能想到用來形容高三的詞不外乎幾個,爭分奪秒,忙碌但很充實,有時緊張有時迷惘,這樣的感受再正常不過。這樣緊張的氣氛裡,陸厲珩收起了平時的吊兒郎當,和路筱梨碰面也不再是不休不停的鬥嘴吵鬧,而是平和地互相學習。葉知許和唐思熠平日裡的學習狀態本來就很認真踏實,上了高三自然也保持著以前的樣子。

然而似乎只有一個人是不一樣的,晏小秋。開學一個月了,她每天都很悠閒從容,沒有半點緊張情緒,開學考她的成績沒有上去她也沒有絲毫的不開心和焦慮,反過來安慰葉知許他們不用擔心她。最反常的一點,她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了,每天笑嘻嘻的,臉上的笑容一覽無遺。

路筱梨私下和陸厲珩說,晏小秋這個月笑的次數比她認識她這麼久以來都笑得多,回想他們剛認識那會,誰能把這個每天笑臉盈盈的女孩和當初冷若冰霜的人對到一起。

“小秋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開心事啊?”飯桌上,路筱梨看她又一次對著碗裡的米飯笑出來,忍不住問她。

“沒有啊。”晏小秋臉上的笑意只增不減。

“還說沒有,笑得那麼開心。”

葉知許挑著餐盤裡的姜,聞言看了一眼路筱梨,“挺好的呀小秋這樣,高三壓力大,多笑笑能舒緩一下心情。”

“可是我覺得有點不對勁”,路筱梨給他們分析,“你看,我們剛認識小秋那會,她別說笑了,嘴角動一下都沒有,後來漸漸熟了她也有笑,但不是最近這樣的,最近的笑容,有點”路筱梨想不出來詞形容,皺著眉頭腦風暴了一會靈光一現,“對,面帶桃花。”她摟住晏小秋,試探地問:“小秋,你最近是不是紅鸞星動,桃花朵朵開啊?”

晏小秋眼神不自然地躲閃了一下,臉上微微泛紅,“筱梨你說什麼呢?”

“該不會是真的吧?”路筱梨一個激動,差點把手裡的筷子都摔出去了。

其他三個人聞言皆是一怔,不約而同的看著晏小秋,自知瞞不下,晏小秋承認道:“是,我……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