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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真相之一。

凱德。泰勒覺得自己不該是個懦弱的人,朱華歷……朱華歷幾年來著?沒辦法,無垠城的人對帝國的時間並沒有明確的概念,他們有著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日曆,不論是誰,來自何方,只要踏入了無垠的領域,至少在口頭上是要歌頌的——“冰與死亡的女神溫特,將她的心放在了我們的肚子裡。”

自小時候開始父母就同泰勒說,生活在無垠城,如果沒有女神眷顧那就連肚子都填不飽。

所以泰勒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神祇有著敬畏之心,同時也對其有著好奇。

年幼時,偷偷和表哥溜城牆上,也不怕從高高的巖壁墜下,嚼著瓜果幹看著來自大陸各地的流亡者入城。

‘來到無垠城便能夠將過去的罪孽撇的乾乾淨淨。’代價則是,唱著溫特的歌謠並拿起武器與魔獸對決,在魔法與尖牙之下掙扎,一日復一日,活的久一些。

“嘎吱,嘎吱”泰勒晃著小腿,並且往嘴裡丟零食,屁股下冰冷的寒巖都被人的體溫捂的熱熱呼呼。

至少那個時候的凱德。泰勒並不像現在這麼膽小。

對,並不像現在這樣,小腿肚子都在顫抖。

“……”

只剩他一人,面對著眼前的水體魔獸。

“好吧,該回答我了。”

水體魔獸口吐人言,它有著理智,有著思想,邊向凱德。泰勒問話邊向他走過來,同時慢慢地變化成了泰勒的樣子。

真實得,就像是在照著鏡子。

“我可怕嗎?還是……”

泰勒看著水體魔獸的眼睛,那個眼睛中映照出泰勒記憶深處,十數面前的那座城牆,那些人們,形形色色,清晰異常。

“啊……啊……”

他想通了,雙手抓撓著自己的臉,泰勒想通了,他從小到大始終都在看著那裡,十數年都是如此,他看著那裡並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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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體魔獸走到他的跟前,挑釁般地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我可怕嗎!還是……”

我可怕嗎。還是……

以上,為凱德。泰勒所隱藏,不為人知的真相之一。

……

……

“咚……”

撞上肉牆發出了悶響,伊莉亞身上的觸手散開回到了暗處,將她留在了這奇異的場所。

湖本身就是那只水體魔獸的身體,伊莉亞現在就像是一位不太友好的客人擅自闖了進來,在被黏糊噁心的觸手拖入什麼地方後,伊莉亞的身體經歷了在一個可收縮洞口的擠壓之後,被蠕動的肉壁送進了她現在身處的這個湖水被排空的空間。

“嘔……啊……”

異味,讓她無法忍受的異味,剛才的過程中伊莉亞覺得自己口中好像吞入了什麼粘液,保護膜被破壞後,渾身上下都沾上了這些玩意兒,至於這玩意兒地味道,伊莉亞並不覺得它比糞便好上多少,即使忍耐力遠遠超過那些同校同班的貴族小公主們,這次紅髮的鐵面少女認栽了。

沒有餘力去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腳踩到實地後伊莉亞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吐特吐,緊抱著“書”,她身體痙攣,胃中的東西全部給吐了出去才覺得自己好過了些。

這是什麼鬼地方。

伊莉亞擦掉嘴角殘留的胃液,心中苦不堪言,環顧四周,強忍著從眼球傳來的灼燒刺痛感,利用魔眼獲得的特殊視覺,使她能夠看得清自己正身處於一個龐大的腔室內,腔壁有規律地蠕動著,至於腳底,自己踩著的肉壁上也還在分泌著奇怪的液體,觸碰到伊莉亞的靴子時發出了“刺啦”“刺啦”令人不安的聲音。

“不會是胃腔吧。”自己難道被那個傢伙給吃進了肚子裡。

“呵。”

重新給自己施加了防護,伊莉亞乾笑兩聲,接著開始在這個腔室內遊蕩,習慣了異樣的味道後,勉勉強強能夠“接受”這裡了——才怪。

疑似魔獸胃部的腔室空曠異常,考量到在湖岸上時她就沒法一眼望到湖泊盡頭,如果這只魔獸的體型真的堪比整個湖的話,那它的胃再大也不奇怪,只是這樣龐大的胃部想要填滿它……伊莉亞心裡玩笑道,難怪希摩蘭月東部找不到別的魔獸的蹤跡,估計是都進了它的肚子。

空曠的環境裡能聽見的只有魔獸的心跳與伊莉亞黏嗒嗒的腳步聲,她小心翼翼,擅自的行動證明了她的猜想是對的可同時也將自己置於險地,猜測到的是一分,未預測到的則是十分,不求能夠在水體魔獸的肚子裡找到什麼線索,至少要找到出去的方法,伊莉亞也不確定外面曼塔萊那裡會發生什麼,前輩的確很強,但再怎麼強,在這個傢伙面前估計都是徒勞,幾乎能夠影響空間存在形式的水元素力量,想要殺掉誰都是輕而易舉的,如果水體魔獸願意,它就算打個噴嚏,狂亂的水元素也會將敵人的身體刮個四分五裂。

“曼塔萊前輩應該能陪它玩下去才對,嘛,當務之急便是帶著情報出去了。”

口袋中,裝有自己血液的容器並沒有在剛剛的混亂之中遺失,攤開書,術式符文信手拈來,伊莉亞最擅長的就是火了,將火與鋼混合構成偽元素(偽元素概念見第二卷第四章。)熊熊燃燒的羽矢浮在右手之上,它瞄準著伊莉亞頭頂的肉壁疾射而出,火焰照亮了黑色的空間,然後在接觸到目標的瞬間發出擊中鋼鐵的聲音,別說射穿它,就是黏膜都未帶動半點,肉壁蠕動了兩下將焦黑色消去,落在伊莉亞面前折斷的箭矢彷彿是在無聲地嘲笑,嘲笑伊莉亞的不自量力。

“……”

除了水元素以外其他元素的濃度很低,術的威力與平衡性都嚴重下降。

“大概就是這樣。”伊莉亞沒有失落驚慌,她心裡有數,少女總是估摸著什麼,做出行動之前便將分寸瞭然。

只是猜想不比現實,有用沒用,還是要試試的。

於是水的力量便出現了,伊莉亞食指與拇指靠近,她在半空中劃出橢圓形,在其所掌控的圓內,細小的水流高速迴圈轉動,無聲無息,但是這樣的術常常被用於切割加工,那些喜歡倒騰鑽石,倒騰珠寶的傢伙最愛這個術了,因為沒有它切不開的東西,有著這樣的水刀便能夠在現實的空間中“作畫”~

再次投擲,向著頭頂,這次卻甚至沒有接觸到肉壁水刀便被化解,水體魔獸能夠將一切的水元素化為己用。

逃脫計劃,失敗。

因為失敗,所以伊莉亞現在只能繼續漫無目的的走著,它的術除了幫她保護自己不被酸液腐蝕以外似乎失去了別的作用,接著只要等到身上的蘇格消耗殆盡,伊莉亞就真的會成為只怪物的腹中餐。

局勢不妙,難道說自己初次“登場”,還沒來得及在失落之地探究一番便要走向終幕?

開什麼玩笑。

伊莉亞真的不甘心,她不甘心地向前走,也不知道將這腔室逛遍了沒有,走著走著伊莉亞的腳底踩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

蹲下檢視,伊莉亞在自己的面前撿起了這個東西——一截泡在酸液中的小腿骨。

這個腿骨似乎是開啟某扇大門的鑰匙,伊莉亞越是往前走就能看見越多的骨頭,它們越向裡累得越高,越向裡種類越多,順著這些沒有被分解,儲存完好的骨頭向前走去,伊莉亞看見了更加不可思議的景象。

“被填滿了。”

裡面已經無法再走,因為那裡已經被骨頭填滿,它們累到頂部,有的白骨比較尖銳甚至插進了魔獸的胃壁,淋漓的鮮血順著骨頭流下,混在消化液體中呈現出妖異的色彩。

沒法消化嗎?骨頭。

“……”

“消化不了。”

別人的聲音在伊莉亞的身前響起,這種地方還會有別人?

“它消化不了骨頭的。”

一隻手從骨堆之下探出,憔悴幹弱的男人借力爬了出來,他身上披著破爛的布條,伊莉亞勉強能夠從這“布條”的款式看得出這是無垠城士兵的制服,和自己身上穿的是同一款。

好吧,魔獸的肚子裡還有著別的客人。

“等到哪天骨頭填滿了它的胃,它就會死。”

男人伏在骨堆上,他的行動似乎奪走了他全部的精力,如今只能半闔眼睛氣喘吁吁。

“如今是什麼時候了,你告訴我,今天是什麼時候?”

“前輩,你是誰。”

伊莉亞沒有回答男子而是反問他。

“我是誰?”

他的力氣變得更少。

“我叫馮,快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叫馮,去年來到這裡,十二名東區第四隊的成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