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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男孩兒從昏迷中醒來的瞬間難以言喻的痛苦就再次蔓延進了他的神經,一時間無法承受,他只能本能地蜷縮起來像嬰兒那樣抱住自己的雙腿瑟瑟發抖。

“……喂,你叫什麼名字?”

隱約間聽見有人在和自己說話,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搖曳的篝火,再然後看見的便是盤腿坐在他的面前審視著他的少女。

“溫特……姐?”他下意識地就喊出那個名字,但馬上男孩兒認出了坐在他身前的人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溫特姐而是別的什麼人。

暗紅色的齊肩發,紅色的眼睛,穿著單薄的袍子,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他依舊能看見面前少女暴露在空氣中的鎖骨還有赤著的雙腳。

“溫特?是你的名字嗎?”少女擺出捉弄似的表情揚起嘴角:“先不說這些了,喝點東西取暖吧。”說罷遞給了男孩兒一個冒著熱氣的茶壺。

“我,咳咳,我叫桑……。”依靠著背後的樹幹,桑掙扎著坐起身艱難地伸出手接過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幾歲的少女遞過來的茶壺。

麻痺的右手接觸到溫暖的茶壺的一瞬間桑露出了被治癒般的表情,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下“好暖和”三個字了,不過在意識到周圍不光是只有自己一人後他立刻收斂起來,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下然後紅著臉喝下茶壺裡的東西。

“苦”徹心扉,瞬間的苦澀感覺幾乎讓他的舌頭失去判斷味覺的能力,緊隨而來的是喉嚨的極端排斥感,他已經忍不住想要將口中的液體吐出去,這時聽見紅髮的少女淡淡地說了句話。

“如果你想死得快一些的話就吐掉吧,吞掉冰結晶的桑先生喲,這可是救命的藥水。”

紅髮的少女就是揹著叫做桑的男孩兒逃進森林深處的伊莉亞。

“咕。”最後桑依舊沒能吐掉口中的東西而是選擇吞進肚子裡。

在用必死的覺悟喝掉一整個茶壺的詭異藥物之後,他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虛脫,無力地躺倒在篝火旁,不過桑發現身體已經沒有了一開始那般極端的寒冷痛苦,藥物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

“你……你到底是誰?”

望著站起身捏著自己下巴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的伊莉亞,他的心裡充滿疑惑。

說實話桑真沒想過自己還能活到現在,從選擇從軌道車上躍下的那一刻開始他所有的行動可都是抱著必死的覺悟去做的。

“我?我叫伊莉亞,沒有姓氏,你直接叫我伊莉亞就好,姑且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伊莉亞在桑醒了之後就一直在思索著接下來的出路,之前為了逃過冰原狼的追擊她解放了自己的好幾件術式裝備,那些解放元素的東西在北地的野外簡直就是魔獸的導航器。

所以伊莉亞一路上將自己的校服還有眼鏡之類的東西都給扔掉了,大件的行李還在車上沒拿下來,也不知道傑森那幫人會怎麼處理,現在的她只有一個小小的挎包,雖說她不是非常的怕冷穿著單衣也沒問題,至於桑,雖然一直昏迷不醒不過這小鬼裹得還算嚴實不需要她太擔心,但是其身體已經被冰元素汙染得很嚴重,思索再三後伊莉亞還是用自己身上僅有的資源給他配製了藥劑。

伊莉亞的藥劑學成績並不出色,匆忙之中做出來的東西能有多少效果她自己也不確定。

總之就算藥劑能緩和男孩兒一時的痛苦,但是吞食了冰元素結晶那麼久,恐怕是成年人都不能頂住,這個不算強壯的小男孩兒只怕已經“破破爛爛”。

“桑,來吧,講講你的故事,趁著‘追兵’還沒到。”伊莉亞知道桑身體裡面還殘留有冰元素,被冰原狼們追到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只要帶著桑伊莉亞就不會安全。

“追兵?”看來桑還沒徹底瞭解情況。

“你自己應該有數的吧,為什麼吞食結晶,是想和那幫販賣你的人販子同歸於盡,不惜將其他無辜的人也拖下水?”

再次席地坐下,伊莉亞拿出一個透明的杯子然後將其擺放在桑的面前。

“總之,告訴我吧,我總得知道我幫助逃生的是什麼樣的人,要知道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窩裡睡覺呢。”

現在已經是深夜,森林中一片寂靜,能聽見的只有篝火中乾柴燃燒碎裂的聲音。

伊莉亞打了個響指,透明杯子中漸漸出現了紅色的酒液。

“如果不敢說的話,那就喝點酒,喝了之後就敢說話了。”

“咕咚”桑吞了吞口水,猶豫了一下後他拿起面前的杯子仰起頭將其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噗!!咳咳咳!”桑譁一聲吐了一地,“這還是藥呀!!”他一邊抹著自己的嘴一邊憤怒道。

“小孩子不要想著喝酒。”

伊莉亞微笑著。

“但是,你還是挺精神的嘛,說吧,你的故事,說不定我還能夠幫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告訴你。”桑覺得自己的心很累,真的,累死了。

這個叫做伊莉亞的人他完全應付不來。

……

……

三匹冰原狼追尋著冰元素和活人的氣味在這片森林之中尋找它們的王所認定的獵物。

這是北地的山嵐之森,臨近山脈,植被茂密,這也是距離失落之地最近的一片森林,走出舊卡蘭防線的魔獸們很多都選擇在這裡安家,如果再向南,那種元素稀薄的地方將不再適合它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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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嚕…”嘴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一隻冰原狼突然長嘯猛地撲進附近的草堆,然後從裡面叼出了一隻靴子。

這正是伊莉亞之前穿著的靴子。

“嗷嗚!”在冰原狼的撕扯下,靴子碎裂,裡面掉出了一塊小小的冰晶,這些結晶是伊莉亞的私貨,為了分散它們的追擊而特地拿了出來。

就在這幾隻魔獸因為被戲弄而憤怒吼叫的時候天空突然掛起颶風,五六只長相類似貓頭鷹但體型卻有一米左右的飛鳥降落在附近的樹上。

“咕。”它們的目光落在了已經被撕得四分五裂的靴子上。

“咕。”“咕。”飛鳥的腦袋三百六十度轉著互相交頭接耳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最後好像達成了某種共識,它們集體瞪著圓圓的眼睛盯著那三隻警惕的冰原狼。

“啊!!!!!!!!!!”猛地發出類似人類尖叫聲音,飛鳥們的身形在天空中幻化出殘影帶著氣勢磅礴的風刃撲向了冰原狼。

而狼也怒吼著捲起了冰的風暴,戰鬥就這樣突然展開。

在山嵐森林的其他地方,類似的場景也在發生著,伊莉亞留下的東西不止吸引了冰原狼這一種魔獸。

她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畢竟東西可不能白白扔掉。

……

……

“我叫桑,姓溫特,出生在無垠城。”

男孩兒開始向伊莉亞回憶自己的過往。

出生在無垠城嗎?伊莉亞點了點頭,出生在無垠城卻成為了奴隸被賣往無垠城,呵,有點奇怪呀。

雖然疑惑,但是她卻沒有打斷桑的自述,而是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

“話說在最前面,我討厭人類。”桑顯得有些激動“咳咳,我說,其實伊莉亞你也討厭人類吧。”

伊莉亞聳了聳肩說:“就算你強行給我安上這樣一個大帽子我也還是人類呀。”

“呵呵。”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說:“六歲那年我被檢查出患有元素病。”

元素病,真是刺耳的三個字,沒想到自己隨便一救居然救到了病友。

“無垠城和其他地方不同,對待患有元素病的孩子更加的無情,前一天被查出患有元素病的孩子第二天就會被直接丟出無垠城的北門。”

桑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悲傷。

“那裡是失落之地,是魔獸的世界,手無寸鐵的孩子在那裡活不過第二天。”

“你的話,應該也被送進了那裡才對,怎麼活下來的?”

“我被魔獸救了。”

“魔獸?”男孩兒的答案超出了伊莉亞的預料。

是的,我本來所信任的人們讓我去死,但是魔獸卻救下了我的命。

還稚嫩的少年如此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