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這個突然上任的太醫,太醫院裡的人面上都沒有什麼反應,背地裡似乎早就把我的脊樑骨戳斷了。而由於看上去不可靠,聽上去更不可靠,自從我做上太醫,宮裡不管是誰出了什麼問題,就算是人手實在匱乏,也至今沒有人找過我。至於那個祈美人的毒,雖然我已經完全解掉了,那幫侍女還嚷嚷著要調理調理,也是找了那個學藝不精的趙太醫而直接無視了我。
好吧。我兩隻腳翹在桌子上,靠在椅子裡一晃一晃地看著窗外的枯樹枝和明晃晃的天空,只覺得閒得慌。
原先無聊還可以搗藥玩,理藥打發時間,現在根本就不用我做。不但無事可做,還經常有人在暗處監視我。
對。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那皇帝派來的暗衛。雖口上說我方便就好,但到底是一國之主自家後院,那我沒轍,就只好暗地裡搞一些小動作,安慰安慰他自己。那我也不好戳穿,傷了他的心對我也沒有好處,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有個笨手笨腳動靜極大的小老鼠在偷窺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鬼卿就躺在桌子上,流蘇也跟著我搖椅子的頻率一甩一甩的,同樣顯得十分悠閒且無所事事:“確定就是太子妃了?”
我原本在發呆,下意識緩緩點了點頭,等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的時候,又頓了頓,遲疑著搖了搖頭:“不能斷定……按玉兔所說,那個太子妃嫌疑的確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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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如何?既然已經混入皇宮之內,怎麼遲遲不見你動手?”鬼卿從桌上立了起來,跳到我交疊著的腿上,我順手將他拉過,抱在懷裡。雖然他是一把冷冰冰的刀,但我莫名覺得將他抱在懷裡就會暖和一些。
我哼哼了一聲:“我原本是打算混得個太醫的位置,這樣後宮裡有哪個夫人娘娘身體欠恙,我幫忙看看的同時,也好在各個宮裡親自打探一圈,這樣也好有些眉目。只是沒想到……”說道這裡,想到現下此番處境,忍不住煩躁地撓了撓頭。
“只是沒想到,現在落得此番境地,你打的那些小算盤都落空了。”鬼卿調侃道,“既然如此,何不乾脆趁深夜到各宮裡都溜達一圈。甩掉那個能力拙劣的老鼠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應該只是小菜一碟。”
“雖說是如此……”我抬頭看天花板,噘嘴。雖說是如此,但是一開始計劃好的全都落空,心中不但有些小失落,順帶還影響了我的幹勁。現在明知閒得發慌,卻還是不想行動。總希望事情能有轉機。
鬼卿知道我心裡想的什麼,剛要開口教訓,就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
一名頭戴朱釵羅裙曼舞面若桃花的侍女走了進來,衝我微微一福:“太醫。我家主子身體有些不爽利,特讓奴婢前來請您前去看看。”
我看她一會兒,突然來了精神,一改前幾日的頹靡,將腿立刻從桌上收了下去,坐直了將鬼卿放在桌上,問:“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娘娘或貴人?”
她微微一笑:“不是娘娘,也不是貴人。我家主子是太子妃。”
……啥?
直到我跟著她進了東宮,拐進了太子妃的八鳳殿,看到了斜倚在軟塌上濃妝淡抹、長髮披散、身穿白裙的太子妃,才堪堪緩過神來。
“你就是新來的太醫?”這太子妃不但看著像病美人,聲音也虛弱,伸出一隻手來讓我把脈,都覺得不知什麼時候要倒下了。我再低頭看那伸出來的手腕,皮膚蒼白幾乎透明,還細的似乎只剩皮包骨頭了,就怕我一用力就將她的胳膊捏斷了,只好輕手輕腳,小心又小心。
我一邊把脈,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太子妃怎麼想到要我這個毫無背景的太醫來診脈了?”
太子妃的臉也清瘦地很,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緣故,眼睛看上去有些浮腫。她輕聲開口,聲音幾乎小到聽不見:“其他太醫都請過了。沒有用。就想著試試你罷。”
我眨眨眼睛。感情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好吧,好吧。不管怎麼說,能這麼容易接近目標也是極好。
不過……
我皺了皺眉。這太子妃的脈象,很明顯很明顯,是個普通人類啊……
難道這九尾狐妖已經這麼厲害,連自己妖類的脈象都可以偽裝了嗎?
這個疑問一出來,就被我立刻否定了。雖然說我的醫術遠不及師父,但起碼妖類的脈象和人類的脈象的區別還是能清楚分辨的,而且不論是多麼厲害的妖怪,再怎麼掩飾,脈象中細微的區別還是無法消除的。
難道是我猜錯了?這太子妃真的只是個無辜的普通人?
只是玉兔說的,太子妃有個從不讓他人觸碰的梳妝匣,我還是十分在意。
一邊思索著,一邊眼神開始偷偷地在房間內亂飄。說實話,這間屋子……有些違和。
怎麼說呢。從進來的時候,我就有一種不自然的感覺……這個太子妃的臥室,與我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太素了……
不是陳設簡陋,相反從細節處可以看出這裡的一把椅子一張桌子都價格不菲,定是由專門的木匠打造的。只是,我想象中的應該說不是金碧輝煌的,至少也是華麗鮮豔的。
當然不僅僅是這間屋子,連同這個太子妃,也讓我覺得十分不對勁。
看看這一頭幾乎不著一飾的青絲,還有這張清淡甚至有些清瘦的臉……
太奇怪了。
“太醫?”太子妃輕聲喚道。
我一嚇:“……啊?”
她輕輕皺起眉頭,一個疑惑的表情被她硬生生做出幾分哀愁幽怨之感:“太醫,我的身子……有何問題嗎?”
“啊……哦哦……”對哦,我現在正該替她把脈來著,於是仔細感受了一下,那種怪異之感卻更加明顯起來。
奇怪……這太子妃,從脈象上看,並沒有什麼問題啊?為什麼會如此虛弱呢?
“太子妃,還請你平躺下。”
她雖疑惑我的要求,但還是乖乖平躺了下去。
我上前一步正要動作,突然想到什麼,微微側頭對那個叫我過來的侍女說:“你先下去吧,這裡就留我和太子妃即可。”
那侍女看了一眼太子妃,得到許可後就行禮退下了。
“太子妃,請閉上眼睛。請放心,微臣不會做出什麼越矩之事。”我特地腔調道。
她輕輕瞥了我一眼,淡道:“你我皆是女子,也沒有越矩不越矩之說。”說罷,輕輕合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微微顫抖著。
這太子妃……也太容易輕信別人了吧?就不怕哪天被人騙了?
想歸想,我還是面不改色地從袖子裡滑出一張拇指一半大小的紙人,扔到了地上,暗中吩咐它去太子妃的梳妝檯上檢視。紙人得令,飛快地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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