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妖狐從嘴裡嘔出一口鮮血來,琥珀色的眼中光芒漸漸渙散。
“那位大人?”我用力捏住她尖瘦的下巴,強迫她抬眼看著我,“哪位大人?”
她索性閉緊雙眼不答話,蝴蝶似的長睫毛在她眼瞼上顫抖著,一道血淚滿滿從其下湧了出來,汩汩流下。
我一驚,連忙掰開她的嘴,裡面滿是粘稠的血液,還和著腥臭的綠色粘液。
她要自殺!
我連忙扣住她的脖子拿住命門,灌輸法力想要制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在我抓住她之前,她就已經喂了自己毒。此時毒素早就蔓延進她的血液裡,要救她也遲了。
我拎起她的領口將她拖起來,壓低聲音逼迫地問道:“那位大人到底是誰?”
破碎的精緻臉龐此時已糊滿鮮血,那雙睫毛已經停止了顫抖。
死了。
我將那具軟綿綿的身體扔在地上,瞬間化作一股騷粉的煙霧,消散在空氣之中,只留一顆小小的琥珀躺在那裡。
“琥珀?”我將那顆晶瑩剔透的琥珀撿起來,傳說將青丘國的九尾妖狐殺死,就能獲得一塊神奇的石頭,帶著那塊石頭就能在水底下自在地呼吸行走,正是我去東海所需要的。只是……
“為什麼是琥珀?”
說到琥珀……除了顓頊,恐怕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會是別人。
而且,這九尾妖狐藏起來的果核,又是通往不周山的鑰匙。而顓頊復活之後,就一直待在不周山內。
九尾妖狐口中的“那位大人”很有可能是顓頊……
我皺了皺眉。但是內心總覺得不是。
而且,我被困在這妖狐夢境之中的時候,那個男人卻藏在夢境的最深處。
讓我不懷疑他倆之間有聯絡都難。
事後,太子妃無事,君公主無事,皇帝無事,太子無事,整個皇宮無事,整個青丘國都無事。九尾妖狐還被除去,皆大歡喜。
皇帝也不知是處於什麼心理,一下子彷彿把我這個人都忘了,沒有絲毫動靜,當然委派來監視我的那只暗衛也被撤了去,可能是終於發現監視我並沒有卵用了。
不過出乎我預料的是,君公主特地吩咐人來,說是無論如何都想見我一面。
無論如何都想見我一面?
我眨了眨眼睛。正好我也想會會這個君公主。
“不知君公主找我過來有何事?”
太子妃的八鳳殿清淡典雅,連這個君公主的滿風樓也是樸素無華,內裡裝置擺設無一不是穩重樸實的,絲毫看不出來是個年方二八的少女的閨房。
雖說心裡已經有了點譜,但表面上還是要過過必要的流程的。我坐在椅子裡,端著杯熱乎乎的茶水,吹了吹,例行公事地問道。
君公主還是一套利落的束口騎馬服,頭髮高高紮成一束,端坐而矜持地坐在上位,看著我:“聽說你是巫者?”
“是。”椅子裡上墊的軟墊太舒服了,爐火中的炭火也足,整個人暖烘烘的,骨頭都有些懶,乾脆岔開雙腿形象全無地攤在椅子裡。
君公主皺了皺眉,嘴唇動了動,還是默默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了:“這世上有些人是天生的預知者,雖不似預言者可以準確地‘看到’並說出未來確切的一個點,但潛意識中會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事,做出回應。”
我捧著茶杯喝了一口,迷迷糊糊地想起鬼卿曾經說過,好像巫者一族有一個旁支,裡面都是傳說中可以預知未來的預言者……這個預知者又是什麼鬼?君公主幹嘛沒由來地跟我說這些?
說話間她已經離開了位置,走到我面前:“我能從夢裡看到上一世發生的事。”
我眨了眨眼睛。嗯,有點意思。所以呢?
她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想什麼,微微皺眉俯身看我:“你是不該存在之人……”
我睜開眼睛直視她的雙眸。
“……君公主何出此言?”
她沉默了一會兒:“你可知道所謂的上一世是如何的光景?”
“不知。”
“上一世,即是這一世。”
“……啊?”
是不是我有些迷糊了,怎麼這個君公主說話我完全聽不懂?還有她到底要跟我說什麼?抓不到點啊??
“上一世,九尾狐藏匿於皇宮之中,並沒有人察覺,更沒有人有所防範,最後整個皇宮的人都為刀俎之中的魚肉,任由她宰割,我和玥兒最後也未能……”她閉了閉眼睛,似乎是在忍受著什麼痛苦的回憶,嘴唇微微顫抖,“這一世我想要挽回當初的悲劇,誰知那九尾狐察覺到危險,竟拿玥兒做人質!我……我無法……本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誰知,”
她看向我,我眨眨眼睛順著她的話頭接下去:“誰知我這麼一個在上一世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突然出現,還在九尾狐上的事情插了一腳,讓整個未來都變了?”
我本是隨口說說,誰知說完等了等,卻沒等到任何反駁的聲音。
再看君公主,竟是一臉複雜地看著我,喃喃:“我很感激你從那妖狐手中救下了玥兒……卻不知你這個‘變數’的出現,到底是好是壞……”
“君公主也不比感激我,畢竟我抓那妖狐也是有私人原因的……至於我這個‘不該存在之人’的出現到底是吉是兇……”
我低頭摸了摸左腕上的鈴鐺,淺笑不語。說實話,現在我都有些搞不清楚了。雖說我是個魔物吧,但我似乎還沒幹過什麼喪盡天良喪心病狂的事來?頂多就在天庭裡攪了攪,在人界還經常閒著無聊地做一些“神仙”才會做的類似鋤強扶弱的“善舉”。
所以兩相抵消……不好也不壞?
我一邊想著,一邊把杯子裡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抓起擺在一旁桌上的鬼卿打算告退。
“……可是那位那人不同。上一世明明高高在上的人,如今為何在你的身邊?”君公主似是喃喃自語的疑惑聲從背後響起,生生止住了我的腳步。
我轉過頭,看她,輕聲問:“……你剛才說什麼?”
她卻沒有看我,而是看向我旁邊的某一點,閉著嘴皺了會眉,像是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正打算再問她一次的時候,她突然“啊”了一聲,匆匆將視線轉回我身上:“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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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略略驚慌的神色,又看了看我身側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剛才的舉動……
“我問你。”我頓了頓,盯著她的眼睛,“你剛才在看著誰?”
PS:平安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