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風臺裡的清閒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就聽說了一件震驚五國的大事。
讙頭國的守護神忽然出現在他們王族的祭壇上，厭火國第一個站出來支援那守護神登基成為讙頭國新任君王。
我皺眉。這跟之前我在厭火國王後那裡聽說的似乎大相徑庭。
“厭火國和讙頭國聯手了。”狄昆說。
晴姐點頭：“朱氏本就是個聰明的女人。厭火國神木被毀，情況已經很不利，此時若再與讙頭國撕破臉，最終的結局就是兩敗俱傷，讓其他三國坐收漁翁之利。看似兩國交好，其實也是不得已的決定。”
“倒是另一個訊息，讓我很在意。”
鬼卿突然插道。
晴姐點頭，表情有些凝重。
“什麼？”我問。有時候聽他們“聰明人”講話，真是很吃力。
“昨天傳來訊息，三苗國的使臣在前不久進了臷國的王宮。”狄昆一掌拍碎了一個核桃，下面的石桌震了三震。
他無視一旁被嚇得膽戰心驚的侍女們，面色如常地從裡面仔細挑出核桃肉來，裝在小碗裡，遞到晴姐面前。
晴姐揉揉他的頭髮。這幾天下來，我發現晴姐總是會做一些對待小孩子的動作來安慰這個大個子。畫面……非常美。
“這個三苗國目前在五國內是何種地位？”鬼卿問。
“不好說。”晴姐吃下一顆核桃肉，秀眉微隆，“三苗國位於五國中間，歷史上曾有一段時間，其他四國兩兩聯合夾擊三苗國，打算先將其從五國中滅除。當時三苗國日趨衰弱，亡國只在旦夕之間。然而……三苗國裡突然出現了一位謀士，他只花了三日時間，就說服了臷國君王，背棄了與貫胸國之間的協議，轉而聯手三苗國，三苗國從而得以逃脫滅國的命運，並且成功將矛頭對準了貫胸國，那段時期也是貫胸國最危急的時期，所幸當時貫胸國國本足夠強大，還不至於到了危險的地步。但那名謀士的出現，讓其他國家都警惕起來，不得不說作為一個人，他的存在是個威脅。傳說那名謀士是侍奉三苗國神明的三童子之一。三苗國的神明和其他四國不同，在外貌上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一開始也是四國以懷疑其王族血脈的純正為由而大肆將其排擠，而自從出了這麼個童子謀士，起碼讓四國都看到三苗國並不是那個‘被神明捨棄的國家’，也不好琢磨那位神明的底線何在，對三苗國的攻擊也漸漸有所收斂。三苗國如今在五國內，不算強大，但也絕對不是好欺負的那個。”
我點點頭，雖然真的不懂是否被神明捨棄對於一個國家的前途命運有這麼致命的重要性。一個國家的繁榮昌盛，難道不是跟君王的賢能、官員的清廉、百姓的努力有關係的嗎？跟神明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在五國待了這麼久，我也只看到人們的奔波折騰，並沒有看到有哪個神明站出來，做點什麼來擺平這混亂的五國關係。
總之聽晴姐的意思，這個三苗國似乎也不是好惹的。而三苗國使臣進入臷國，情況似乎與晴姐方才提到的事件驚人地相似。
“現今讙頭國和厭火國抱作一團，如果臷國和三苗國聯手，情況會對我們非常不利。”晴姐擔憂道。
“厭火國那邊可以先不用擔心。”鬼卿冷靜分析道，“一是離得遠，二是神木被毀一事對他們是個不小的衝擊，在局面穩定之前不會輕舉妄動。他們很可能會等三苗國與臷國聯手殺來這裡，再坐收漁翁之利。但三臷聯合，右可殺貫胸國，左也可打厭火國，左右都有利可圖，且各有難處，現在就看他們會先打哪一邊。”
狄昆頷首：“按照父王……臷國君王極其重視面子的這一點來看，語晴一事恐怕更令他惱怒。此處已不宜久留，今晚就走。”
鬼卿沒有說話，似乎還在權衡利弊。
“語晴，你呢？你跟我走吧？就我們兩個人。這把刀不會同意我的任何決定，我不可能再和他們走在一路。”
我眼皮一跳。鬼卿對晴姐的成見比較大，直接結果就是同狄昆也兩看兩相厭。這幾天相處下來，兩人就沒有怎麼說過話，就算偶爾對話幾句，不是夾著冰就是藏著刀。只是沒想到狄昆這麼心直口快，我們還在討論如今局勢，他就突然跳到了這個問題上。
晴姐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我：“落棠，你的決定呢？”
每當他們幾個“聰明人”意見發生分歧，就喜歡問我的決定。最頭疼的就是把問題扔給我，我說了，決定權也不在我手裡啊。
哼，既然你們讓我說，那我不好拂了你們的面子，說就說。你們兩邊，我哪邊都不站。
“我覺得，我們可以讓何是今去找厭火國和讙頭國，左右夾擊三苗國和臷國的聯合。這樣，三臷聯合前院被攻，後院失火，肯定就亂了。”
鬼卿輕笑一聲。晴姐微微睜大眼睛。
我攤手：“是你們讓我說的。”
“臭丫頭，膽子不小。”鬼卿左右甩了甩流蘇，口氣怎麼聽怎麼得意，“不像有些人，遇到困難就只想著逃跑。”
被暗中點名的狄昆臉色臭到不行，要不是晴姐按著，我覺得他會立刻跳起來，將這把囂張的刀一折二。
雖然這把說人家只想著逃跑的刀自己就是個不怎麼樣的例子。
當然我也不好說他，畢竟我也是無條件跟著他逃的。
“如何？”鬼卿笑問。
什麼如何？
晴姐點頭：“倒是可行。”
可行什麼？？
狄昆冷哼一聲，沒說話。
“那現在就去找何是今吧。”
“為什麼？”不會……真的……？
“何是新現在在東宮，門外有侍衛把守，門內有太醫料理，身旁還跟著個何是今，傷痛肯定已經好得差不多。其實從進入這聽風臺的那一刻起，我們手裡就沒有籌碼了。何是今不動我們，是還沒有到時機。所以我們不可能等到真的出了事才想到逃跑，要麼冒著隨時可能被五國追兵追擊的危險現在就逃，要麼就去找何是今，讓他聯合西邊將中間那兩個做掉。”
我一愣。聽鬼卿這麼說法，似乎找何是今才是較安全的做法？讓我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晴姐低頭思量片刻，抬頭看向狄昆，道：“去找何是今吧。”
狄昆對著晴姐，臉皺成一團，頗有撒嬌意味在裡面，但也沒有出聲反駁，說：“等事情結束了，跟我走，好嗎？”
晴姐沉默著，只說：“你到底是臷國太子……”
“我已經和他們斷絕關系了。”狄昆冷冷將頭撇開，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的意思很明顯。
晴姐張張嘴，有些歉意地看著我：“抱歉，落棠，給我和狄昆一點時間。”
“好。”
“不用了，就我和落棠小丫頭去找那個何是今吧。”鬼卿淡淡開口，扯了扯我的腰帶，“走吧。人家小兩口的事，你瞎摻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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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瞎摻和！
雖然很想反駁，但也知道兩人需要單獨的空間，只好順著鬼卿拉扯的力道站了起來：“晴姐，何是今就由我去說吧。你們好好聊聊……”
關上門，轉身，拍刀柄。
“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