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日月落下,”鬼卿絲毫不理會我的失落,還在自顧自地說著,“你想不想看洗月亮?”
“……洗月亮?”我還是忍不住被他帶了過去。
“對。洗月亮。”鬼卿輕笑著。
“可是我還沒找到刑天的頭……”我猶豫。找不到刑天的頭,就沒有玉兔的訊息。她那麼小小軟軟的一團,迷失在這茫茫大荒之中,萬一……
我陷入沉默。
鬼卿還在那邊放長線:“反正沒有頭緒,那只兔子一時半會也跑不出這大荒,不如和我一起去其他地方逛逛,說不定就遇到了呢?”
我……
“鬼卿,你似乎對這片大陸的每個角落都很熟悉啊?”
好像每到一個地方,每遇到一個活在千年前的人,他似乎都知曉。
別的不說,就這片大荒。他肯定來過。
短小的匕首拉著我的腰帶往前走著,一邊說:“這片大陸我曾經走了個遍,自然都熟悉。”
“走了個遍?”我不由羨慕起來,“那你是不是認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友人?”
“志同道合?”鬼卿聲調上揚,“你聽誰說的?誰說有許多志同道合的友人的?”
“……不過也對,鬼卿這種會說話的刀,脾氣還這麼壞,估計也沒有什麼人能和你志同道合。”
他沒有反駁我。
一陣沉默。
我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將憋在嘴邊的一句話吞了下去。
——也就只有我了。
——也就只有我現在和鬼卿在一起了。
我想起從前在族裡的時候,趴在門檻上默默地看著別人呼朋引伴,追逐玩耍的樣子。自己卻始終一個人,就這樣在從早上日出就趴在門檻上,一直看著外面,直到日落西山。
“鬼卿,你那個時候,是自己一個人走的,還是和其他人一起走的?”我忍不住問。
“當然不是啊,我一把刀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地橫穿大陸呢?”他奇怪地說,“自然是跟著不同的持有者,看到了不同的景色。”
“哦,這樣。”
我莫名有些失落起來。看,鬼卿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一直有人陪著他。
“……至少現在是你在我身邊。”
一段長久的靜默後,他突然說道。
我一愣,卻忘記了是被他拉著腰帶往前走的,腳下一個趔趄,身體往前一衝,當即甩了個狗啃泥。
“噗……呸呸呸……”
一嘴的黃沙。
“哈哈,笨丫頭。”鬼卿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笑得很厲害,反而只是象徵似的笑了笑,飛起來輕輕拍拍我的背,“可惜,這個新身體不但短了不少,還沒了流蘇。”
“沒了流蘇又能怎樣?你還是把刀。”我話不經大腦,嘴快地說。
他笑了一聲,沒說話。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其實他沒了流蘇,我也很不習慣。
如果是以前,他說不定會伸出流蘇來,一遍遍輕輕撫摸我的背,幫我緩過氣來。說不定還會替我揉揉摔疼的地方。
我一驚。連忙打住自己內心的想法。咳了一聲,站了起來。
“看吧……有機會,我幫你弄一簇流蘇出來。”
“那真是太好了。”他說。
我們走了許久,依然沒能遇到玉兔。
他帶著我又繞過了一座山。這座山就在常羊山後面,只是同常羊山不同,是毫無生機的那種。在這大荒之中與天地融為一體,才顯得自然。
山後面有一個小湖泊。在這大荒之中是難得的水源。
此時太陽已然下山,但月亮還沒出來。
只見一個女子蹲在湖邊,兩隻袖子高高捲起,一直擼到肩膀處,雙手在水裡上下搓著,似乎在洗什麼東西。
“她在洗月亮嗎?”我側頭,悄聲問鬼卿。
他也同樣壓低聲音說:“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看著黑黢黢的湖面,實在難以想象她是在洗月亮。月亮是亮的,如果她真的是在洗月亮,那這片湖應該也十分亮堂啊?
我走過去,儘量不顯得突兀地問她:“請問,這湖裡的水可以喝嗎?”
鬼卿笑了一聲,似乎在笑我的搭訕方式。
那女子抬頭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甩了甩手上的水:“旅行者?”
我點點頭。
她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水喝不得,我正在洗月亮。”
“洗月亮?”雖然已經聽鬼卿說了,但從這女子嘴裡親口說出來,感覺還是十分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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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知道我不信,伸手在湖水下面撈了撈,撈出一個嬰孩腦袋大小的灰色石球:“噥,這就是月亮。”
我瞪大了雙眼:“這是月亮??”不信。
月亮明明很大,掛在天上,還會散發出剔透的亮光。
這個呢,除了和月亮一樣圓溜溜的之外,沒有一樣是像月亮的。灰撲撲的,明明就是快很圓很光滑的石頭,哪裡是月亮。
那女子見我不信,也不惱,只是拿著帕子在湖裡給那“月亮”擦擦洗洗,然後放進她腳邊的籮筐裡,轉而又從水底下撈出一個“月亮”,繼續擦洗。
我瞪大了眼睛:“月亮不止一個???”隨即更加堅信了這個不是真的月亮。
那女子十分隨意地回答道:“我生了十二個月亮,最年長的那個在天上,其他十一個都在這兒。”
……啥?
我有一種非常想要開口問鬼卿她剛才說了什麼的衝動,第一個音都已經衝出口了,被我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說她生了十二個月亮。”鬼卿卻直接開口回答我。
那女子手中動作一頓,奇怪地看向我:“你在說話?”
鬼卿沉默。
我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是。”
“你這姑娘真是奇怪,說話也好生奇怪。”
我只能報以憨厚的笑容。
然後默默地站在旁邊看她將那些灰撲撲的小圓球從湖裡撈起來洗洗刷刷,再一個個放進籮筐裡。
我數了數,正正好好十一個。
女子將那些灰色的小球都洗乾淨了,趴在籮筐邊緣上用手輕輕撫摸過每一個,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溫柔地輕聲說道:“哥哥很快就來了,寶寶們要乖乖的哦。”
哥哥?那不就是……
她話音剛落,我就覺得眼前一亮,原本一片漆黑的湖泊突然光芒大盛,一時間四周亮如白晝。
我閉上眼睛,等好不容易適應了,才睜開。
等我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時,不由得愣在當場。
——月亮。
《山海經·大荒西經》: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二,此始浴之。
今天早上祈玥醬告訴我我又多了一篇書評,我也嚇了一跳,聽說一霧是凌晨寫的,辛苦辛苦!雖然把我錯當成幽魂醬說成八站第一受(呵)但還是非常感謝~
介於棒子說每次閒話都宣傳一下企鵝群會有用處,所以……
旁友,要加群伐(dogge)580579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