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很努力地攀爬著，爬出口袋，露出一點兒紅紅的腦袋。
顧之味感受到青年的動作，他端著茶杯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抖，險些將水潑了出來。
顧易陽穿著一身純白刺繡的長袍，上面繡著繁複的花紋，細看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他的年紀要比男人小上兩歲，眉眼間更加冷淡，面冠如玉，就連嘴唇的顏色都是淺淡的，無端生出了一絲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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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季南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顧易陽的氣質，要比男人身上的，還要冷淡上幾分。想塊寒冰似的，千年不化。
那個荒唐的念頭再次席捲上心頭，林季南若是有實體的話，必定已經嚇出了一聲的冷汗。
“哥哥。”顧易陽斜看過去，對著男人拱手作揖。臉上再無多餘的表情，就連眼睛也是一樣的，那裡面沒有多餘的色彩。
他的眼球是純黑色的，這種顏色是極少數人能夠擁有的。在看過去的時候，彷彿被毒蛇給盯著了，將人定在原地，半分也不敢動彈。
“今天你哥哥回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與我們商量，那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周彤，被怨靈附身，已經命不久矣了。”顧大袁對兒子招手，叫他坐在身旁。
而顧之味則是坐在遠遠地一處沙發上，誰親誰疏，一目瞭然。
顧易陽目不斜視，他獨自捧了茶杯，淺淡的唇稍稍用力，抿了一口茶水，“顧天師還需請示我們的意見？哥哥覺得該怎麼樣便怎麼樣做好了。”
這句話說得很是醋意滿滿，語氣雖是平淡的，但林季南卻聽出了一股陰陽怪氣的感覺來。
顧之味唇邊勾出一抹極淡的笑容來，頃刻間，將他身上的高冷氣息減淡了幾分，“我做天師不久，經驗尚且不足，有關顧周兩家的大事，還是要請父親定奪才好。”
這一番話，極為有分寸，謙虛而又恭敬。
顧大袁抬頭看了眼養子，這個被拋棄在山間空墳裡的孩子，比他的親生兒子還要優秀幾分，竟在前二十年的時間裡韜光養晦，人前不曾顯露半分的實力，一舉在天師的選拔中成為一匹黑馬，搶奪了原本屬於他兒子的位置。
他在顧家的長輩面前都快抬不起頭了，只能戴上偽裝的面具，與他們虛以為蛇。
“周彤的事情務必要小心處理，要秘密的、完好無損的將他帶到顧家來。”顧大袁沉思道，他吩咐顧之味，“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倘若周彤有事，你便自己去向周家賠罪。”
顧之味斂下眼中的情緒，再抬頭時，已是無波無瀾，“是，父親。”
好鬼的一個老頭，他分明就是叫男人去送死！林季南憤憤不平，小紙人的拳頭攥了起來，恨不得照著顧大袁的臉上來那麼幾拳。
周彤的事情，被三言兩語的敲定了，危險都是顧之味一個人扛，那怨靈已成了氣候，變成了難以對付的麻煩。周彤已經是半廢了，周家無論如何都是要找顧之味的麻煩的。
“顧大袁分明就是想要你死！”走了會客廳，林季南便能說話了，他小聲怒道。
“意料之中，我搶了顧易陽的位置，他自然是看不慣我的。”顧之味語氣未變，他腳下的步子很快，顧家就是個不祥之地，在這裡待久了，對青年的影響是會很大的。
在拐角處，瞥見一片白色的衣角，顧易陽早早的在那裡等著了。
“顧易陽？”顧之味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他看著從角落裡走出來的弟弟，眼中閃著些意味不明的目光來。
“怎麼？看見我很意外？還是你覺得有愧與我？”顧易陽從陰暗地地方走出，唇邊溢位一抹嘲諷的弧度來。
“有愧？我行事光明磊，又怎麼會對你有愧？”顧之味不動聲色的，側著身，遮住男人投遞過來的視線。
“藏好了。”顧之味用傳音法，將擔心地情緒傳遞給懷中的小紙人。
“顧之味，我記得你曾說過，永遠都不會和我搶東西，你難道忘記你曾經說過的話了嗎？”顧易陽的目光十分的憎恨，他的語氣十分幽怨，“那個位置明明就是我的！”
顧之味氣笑了，“我跟你解釋過，那是一個意外，傳承並沒有選擇你，做天師，你還不夠格！”
他轉身，不願與顧易陽多說。
顧易陽注視著男人的背影，面目扭曲到了一起，他衝著男人喊，“我看見了，你懷中揣了一個紙人，那紙人對你很重要吧，你最好把他藏好了……”
身後的聲音，就先是一道來自地獄的催命符。顧之味的臉色變得可怕起來，他暴戾得想要殺人，體內封印著力量似乎就要衝破禁錮，完完全的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