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之夜，寂寥小巷入口。
魏明姬顫抖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我……我殺人了……？！”
人生在世十八年，她遇到過的倒黴事不勝其數。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這種早都見怪不怪。但是，“人命”這種鍋，要如何才能背的起來！
一時間，“毀屍滅跡”跟“投案自首”兩種念頭在她腦海裡打成一團，力量不相上下。
“明姬姐姐！怎麼了？！”
忽地，身後意外的傳來呼喚聲。
轉頭一看，是五皇子弘明帶著兩個隨從，舉著燈籠奔了過來。
“弘明……我、我、我殺……”
弘明看到明姬一反常態的臉色蒼白，雙目無神，手腳發抖，立刻吩咐後面的隨從。
“你們都退下！”
“明姬姐姐，沒有別人了，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
“啊……”
明姬嗡嗡直響的腦袋終於稍微安靜了點，她一把抱住弘明，指著巷子中，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影說道。
“我、我殺了人！”
“？！”
儘管是明姬親口所說，弘明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
那麼聰慧溫柔的明姬，怎麼會殺人？！
“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
“學士府的規矩，新人要留到最後做打掃。今天有每月一度的研修會，本來就比平時結束的晚，跟我一起當班的新人又請假了，只有我一個人，打掃完已經天黑了……”
“最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著急回家。但是沒有走多遠，忽然感到背後有人跟著……我試著加快速度，背後的人也跟著加速，就是甩不掉，而且殺氣越來越強。學士府周圍幽靜，要走到大路還要一陣，於是……”
轉過一處拐角，明姬快速跑了起來。
她知道前面有一條窄小的小巷，旁邊有個石雕作坊，作坊的人為了乘涼常會把一些大石頭堆在小巷口作業。
跑過小巷的時候，明姬拔下頭上的花扔進巷子，自己則馬不停蹄的躲到幾塊大石的後面。
大石下方，有一些鑿下來的廢石料，她悄悄的撿了最大的一塊抱在懷裡。
她剛抱住石頭，那跟蹤者就追了上來，明姬嚇得屏住了呼吸。
果然，如明姬所設計的，跟蹤者左右看看不見人，發現明姬的頭花落在巷子口，就進了小巷。
明姬稍微松了口氣，起身正打算離開。
忽然，巷子口有人大聲說話：“不對！”
明姬一回頭，發現那人已經大步衝出了巷子。
“魏明姬，你果然——”
“！！”
看身形，是一個中等身高的瘦削男子，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明姬本來就提心吊膽了一路，現在更是又驚又怕。
人被逼到死路，要麼放棄等死，要麼拼死一搏。
明姬一咬牙，舉著大石頭反向男子衝了上去。
“？！”
這突然的行動導致男子動作有所遲疑，就是他放慢步伐的瞬間，明姬把大石頭狠狠的砸上了他的額頭。
“——！！”
男子身體僵直了片刻，然後搖搖擺擺的向後退去，似乎要尋找牆壁倚靠。
他嘴裡還斷斷續續的吐出字來。
“我、我是……金、達……達，成……”
“？！”
這個不大清晰的自報家門，讓明姬猛的回過神。
“你是……？”
她剛要問話，男子好不容易扒住巷子口的手沒了力氣，整個人向後躺倒在黝黑的小巷之中。
“！！”
明姬覺得不妙，馬上跑上前去把手指伸到男子的鼻孔下，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
***
“這麼說，是這男子要圖謀不軌，姐姐你是正當防衛！不會被判罪的！”
聽明白事情的經過，弘明立刻安慰明姬。
“不、不是的……我認識這個人……”
明姬搖搖頭，眼淚汪汪的看著男子。
“他叫金達成，在縣城的時候，跟我在一個私塾讀過兩年書……他不喜歡讀書常常鬧學堂，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就呵斥了他，自那之後，他就常常欺負我……”
“這次，估計，只是想在夜路上嚇唬我，沒想到……”
“……”
弘明一邊聽一邊舉起燈籠仔細的打量男子。忽然，他察覺到什麼，蹲下來摸了摸男子脖子邊的動脈。
“姐姐！他還有氣！”
弘明看了看金達成燈光下微微抽搐的眉心和嘴角，抬頭對明姬說道。
“這樣吧，我把他帶到王府去，你去找甄珍！”
“甄珍？”
“她不是開了醫館嗎？一般大夫我怕多事，她能好說話一點。”
弘明叫來一個隨從，讓他陪明姬去甄珍的醫館。讓另一個隨從回王府調來馬車，把金達成運到了王府的客房。
***
到了王府，他屏退左右，自己坐到床邊，拍了拍金達成的臉。
輕輕說道。
“起來吧。”
“……”
“你體內的氣息流動沒有障礙，脈搏也很強，腦袋上的不過是皮外傷吧。”
“…………唔，哦……”
金達成痛苦的呻吟了兩聲，看樣子是想動而動不了在掙扎。
弘明見他還不死心，直接把話說明了。
“我是當今五皇子，陛下新封的昭明王，想碰瓷的話碰我不是更划算。大男人別什麼都挑軟的捏。”
“……你，昭明王？！”
聽到弘明亮出身份，金達成終於睜開雙眼。
不但睜開眼睛，還撐起了半個身子，焦急的問道。
“你、你跟魏明姬……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肯幫她毀屍滅跡？！”
“哦，你都幫我想好下一步該做什麼了？”
弘明笑笑。
“毀屍滅跡，首先需要一條屍體吧。等著，我現在就弄一條出來。”
說著，弘明拔出隨身短劍，閃電般逼到金達成的脖子邊。
“幹、幹什麼，皇子、皇子殺人……”
金達成本想喊，但是弘明燦爛的微笑和短劍燈下閃耀的寒光讓他的聲音越來越沒有底氣。
“你叫吧，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俊美的少年，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卻說著惡毒反派的臺詞。
金達成自知自己跟他地位相差懸殊無力對抗，帶著憤恨和不甘連連咬牙，雙目憤張出紅絲，幾乎落淚。
“……想我，金達成，一世聰明，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你是皇子，親王……死在這樣高貴的人手裡，不虧！你來吧！！”
看他明明怕的發抖還要伸長脖子扮作烈士的模樣，弘明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聲。
弘明的目的可不是跟這個人玩演戲，他收回短劍，語氣稀鬆平常的說道。
“算了，念在你跟明姬姐姐是相識，如果你肯老實交代，為什麼對明姬姐姐行兇，還要裝死碰瓷，我倒是可以考慮減輕對你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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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了利刃相逼，弘明的態度也緩和，金達成找回些力氣，他大聲辯解。
“誰、誰要行兇了！我是來跟她家提親的！！”
“哦？”
“？！”
話音一落，金達成彷彿感到刺骨的冷風從正面襲來，讓他全身汗毛直立。
而那奇妙的寒冷正來自於這位少年皇子的雙眼……
——可一眨眼，弘明的眼神又回到了正常的溫度。
“？”
金達成用很小的動作打哆嗦似的搖了搖頭。
剛才大概是錯覺吧……
“可我聽明姬姐姐說你欺負她。你怎麼會對自己看不順眼的人提親？”
“誰看她不順眼了！”
弘明一臉的無法理解，金達成憋紅了臉。
“你是王爺，你應該明白！當某個女人成功的引起你注意之後，你也會有想要引起她注意的衝動！”
【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大概我只是想寫這句話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