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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螺旋

沒過多久,第九區就迎來了自己最冷的時候。

這座城市向來不會下雪,只是一天天變得越發陰冷潮溼,在風中多待上一會兒,寒意就會從皮膚表面一直滲到骨縫深處。那些冬天裡會帶來些許浪漫氣息的白雪在第九區從不存在,和這座城市一貫的氣質一樣,這裡的寒冬不帶半點溫和的餘地。

不過人類早就學會了如何與自然對抗,即便室外已經是一副衰敗的樣子,屋子裡也仍然能夠維持舒適宜人的溫度。尚軼踏進邵柯病房的時候,她正坐在窗前,那盆文竹舒展著自己纖細的枝葉,與冷冰冰的世界隔了一層薄薄的玻璃。

“早上好,今天的天氣不錯,”邵柯抬頭微笑著和尚軼打了個招呼,“可惜我們都只能待在這裡。”

如果放在平時,尚軼應該接上幾句例行的關心作為開場白,但今天,他只是輕聲地嘆了口氣。

從邵柯搬到第九區的那一天起,尚軼每天早晨走進她病房的時候,她都會重複類似的問候。不管他嘗試了什麼樣的療法,不管前一天他似乎取得了什麼效果,到了第二天,她還是會忘記所有的事,彷彿她是第一天住進這個病房一般。

過去尚軼覺得第三區的治療師拿邵柯沒有辦法是因為他們不敢冒著風險嘗試任何療法,但現在,就連他也感到了些許的無奈,她不抗拒交流,也通常不會表現出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但他的所有嘗試都無法對她造成實在的影響。

從前的她會在無意識之間重演研究所裡的事情,而現在,她完全把自己關進了一段特定的時間裡。她一直在看的書停留在最開始的那一夜,她對尚軼的印象也停留在她把他認作是尚餘光的階段。

這就好像是她的某種防護的機制一般,尚軼的一個病人寧緒,那個古怪的畫家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會執拗地和他說“晚上好”,但寧緒這麼做是因為這傢伙眼中的世界和別人完全不同,邵柯這麼做,又有什麼自己的原因?

“我說錯什麼話了嗎?您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發現尚軼並不開口,邵柯困惑地繼續注視著他,“今天我們要開始研究所的實驗專案了嗎?”

“不,我今天來只是想和你聊聊,我們談談研究所裡的人吧,以前你應該和他們都接觸過,我想聽聽你對他們的看法。”在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尚軼搬了一張椅子,坐在邵柯不遠處的地方。既然她的潛意識裡抗拒著時間的流逝,堅持要把自己放在一個封閉的迴圈之中,那麼他也只能從一些過去的事情入手,試試能不能一點點打破她內心深處的高牆。

“這是要我說他們的壞話嗎?”邵柯笑出了聲,打趣地搖了搖頭,似乎也不抗拒這個話題,只是好奇尚軼為什麼會平易近人地找她聊天,“如果您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前輩們的秘密,那您就找錯人了,在我眼裡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只是閒聊,”尚軼回憶著自己父親說話的神態,揣測著他面對下屬時會有什麼表現,“作為研究所的負責人,我恐怕比你要更瞭解我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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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麼說似乎也沒錯,”邵柯的臉上露出了年輕的女孩談及八卦時會露出的興奮笑容,“那麼,您想和我聊聊誰呢?”

邵柯過去的研究領域是心理學,她比較熟悉的人也應該大多數是這個領域的研究員,尚軼想了想,提起了自己記憶之中最先想到的和研究所有關的人:“你對鍾榕有什麼印象?”

“她啊,是個讓人覺得有點可怕的女人,我知道她和您的關係不錯,不過我還是得說,和她待在一起總讓人覺得緊張。雖然她從來不當面指責誰,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犯錯,她很嚴苛,不過這都是為了研究所。我想我大概不會回到研究所了,所以這些話也不怕她聽到,要我說的話,她身上似乎帶著一種根深蒂固的厭惡,這種厭惡好像是對她自己的,但又不可避免地波及到別人……”說到這裡,邵柯不安地偷瞄了一眼尚軼的臉色,“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尚軼聽得出她八成還有別的話沒有說完:“不,你不用有什麼顧慮,我說了,這只是閒聊。”

邵柯的心理狀態還停留在二十多歲的女孩的階段,因此尚軼這麼說了之後,她也就放心大膽地繼續說了下去:“她總是注視著您,就好像把您當成是她的目標了一般,我想您是對她影響最大的人。如果我是您的話,就會小心她身上的偏執,只有您能將她引向正確的方向,當然,研究所的大家也都跟隨著您的方向……”

接下來,她的話題就岔到了無關緊要的方向,雖然尚軼說了她不需要有顧慮,但她仍然不想發表太多對鍾榕不利的看法。大多數病房裡都有監控探頭,尚軼不知道鍾榕有沒有聽到兩人之間的這番對話,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人這麼描述鍾榕。邵柯的視角其實很特殊,她並不是研究所正式的一員,卻時時刻刻都觀察著研究所裡的人。

如果想瞭解過去研究所的人,邵柯能提供的資訊其實比於翊要可觀得多,而在和她交流這些過去的事情的同時,尚軼或許也能找到一點點把她帶回現實之中的辦法。

“那麼於翊呢?”

“我就知道在鍾榕之後你會提他,他們兩個人平時的交流不少,對吧?於翊教授是前輩們當中比較成熟的那個人,他也是少見的,不那麼排斥鍾榕的人。我們怕她,而他似乎對她很好奇,”邵柯將胳膊杵在窗臺上,託著下巴,“於教授是個很友善也很博學的人,但他……從來不會真的對什麼人投入感情。”

“從不真的對什麼人投入感情?”

“他是一位極其優秀的治療師,”邵柯認真地說著,“我還沒有見過什麼人有他這樣的職業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