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站在鳶尾和殷含笑面前的這人，便是靖南山莊六大玄幽長老中除拂衣長老之外武功最高，威望最盛的鐵衣長老。
“呵！想必是外頭風起雲湧的動靜太大，竟能驚動鐵衣長老大駕出山。”雖是尊敬之語，鳶尾的語氣中卻滿滿都是不屑。
“少主這話，就是冤枉老朽了！老朽閉關不過兩年，再怎麼講也還算是靖南山莊的人，莊內出了事，老朽又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後面的話，被鳶尾的一個手勢給攔了下來。
笑意不減，接下來的話語卻字字尖刻：“別別別！我白鳶尾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護衛，可不敢高攀你靖南山莊。你此次出山究底為何，與我鳶尾無干，何必徒費心力解釋這些個？有什麼話，說與現任莊主聽便是了！”
“少主，老朽知道您對老莊主多有怨恨，但靖南山莊畢竟是您的生長之地，老朽更是自小便看著您一點點長大，這些情意——難道您也不顧了麼？”鐵衣長老卻滿眼悲涼。
呵呵，多有怨恨？
何止！他簡直恨不得親手手刃了那個老東西！只可惜啊，有人比他先下手了一步——
“行了，戲演的差不多了，該謝幕了吧？”再次開口，鳶尾的語氣已然冷若冰霜。“鐵衣，你此次出山的緣由——小爺我沒興趣知道！只一句，我白鳶尾是沉香的赤影衛，不是那個被當做傀儡的仇無念，和靖南山莊更是半點關係也沒有，明白麼？”
“更何況，你根本就沒有過一刻效忠於我，如今卻一口一個少主，情深戲碼演得可真是不錯啊！”
“鐵衣長老，看來您除了演技，什麼都沒變啊！”
呵呵——果然是，長大了啊……
一抹怪異的微笑慢慢掛上了鐵衣的嘴角。
“既然如此，老朽不妨開門見山了——”鐵衣突然詭異一笑，指了指自己身後的一個方向。“他們，快出來了……那老朽便長話短說罷！兩個月後，拂衣那小子便會趕往象州，到時候靖南山莊的大多事務便會交由老朽來做。少主自是不在乎其他的，不過有一點您須得記著——夫人的牌位和遺物，似乎還尚在西泠小舍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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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拿母親威脅我？”殺意，在鳶尾身上沸騰著。
“老朽怎敢！”鐵衣臉上這種似乎永遠都勝券在握的笑容在鳶尾看來不知有多可惡，“老朽只是希望少主可以分清利害——百善孝為先，身為人子，不能盡孝於生時，難道要讓夫人死後還不得安寧嗎？”
母親……
鳶尾恨恨咬著牙。他不是沒想過把母親的靈位和遺物偷偷帶出來，反正他混了多年黑道，偷天換日這樣的功夫不是沒有，自己的一身卓絕輕功也一定能派上用場。可一來靖南山莊守衛的確森嚴，一般人根本難以接近，更不用說悄無聲息地潛入山莊了；二來，母親生前住過的西廂房算得上是他蜷縮於黑暗中唯一感覺熙暖的一處所在，於私——他也不願去破壞這份溫暖。
離開靖南山莊之後，拂衣長老曾經大怒，與老東西爭論過幾次，卻都沒爭論出什麼結果。後來，老東西突然逝世之後，拂衣長老下令莊裡所有人，包括新任莊主在內都不許進西泠小舍，也就是夫人曾住過的院落，不許動與夫人有關的任何東西。
那次的見面，拂衣長老向他承諾過，只要他拂衣還在一天，就一定會守住和莊主夫人有關的任何回憶。
鐵衣長老一向不服拂衣長老，但一直都迫於拂衣長老在莊中的地位威望，平時也只能暗地裡搞些不痛不癢的小動作罷了。沒想到他才離開了幾年，世事已經變幻多番，再不復當年光景了。
“你想如何？”
見鳶尾終於有了鬆口的跡象，鐵衣心中欣喜得不能自勝，表面上卻完全不動聲色——“少主無須擔心！老朽此來，只是希望少主可以不再追究這件事，也不再為難於莊主。”
“為難？”鳶尾只覺得好笑，“分明就是那梁溪南故意與我等為難才是，怎麼如今卻反倒成了我等的過錯？”
耳朵微動，聲響已經越來越近。
不能再留了……
“少主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老朽的意思，您細想便是——老朽還有事，實在不能久留，就此告辭——”語音未落，原地已然不見了鐵衣的身影。
沒多久，方才鐵衣指過的那個方向遠遠來了幾個人，其中之一便是梁溪南。
鐵衣這個老家夥，看來與現任莊主也不甚合得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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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梁溪南等人出了設有機關的石窟後，剛見光日便看見了已經安然無恙的鳶尾和殷含笑二人，浮燭和雲貞也不由大喜。
望著幾人喜色溢於言表的模樣，鳶尾卻並沒有露出輕鬆的神色，只是微微冷笑著，低聲——
“待在那個老東西身邊卑躬屈膝多年，滋味不太好受吧？”
這句話，卻是朝著那邊的梁溪南。
“是啊……”梁溪南只一愣，隨即亦輕輕勾起了唇。“所以——我殺了他！”
“嘖嘖，你下手還真是迅速啊！”雖然談及的是他們二人共同的“父親”，鳶尾卻半點痛惜之意都沒有。“我本打算讓那個老東西死在我手裡來著，誰知卻讓你搶了先！”
梁溪南微笑：“嗯，不客氣。”
“哪個說要謝你了？”鳶尾翻了個白眼，繼而卻很快肅了面容，正色道，“既然雲姑娘安然無事，這件事——我可以當做不知情，你儘管帶了你自己的手下回靖南山莊去便是了。”
“怎麼，你打算放過我？”
“如今凡事已經塵埃落定，再糾纏下去有用嗎？反正你靖南山莊和沉香在江湖中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幫派，以後總會露面的，咱們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沉香，與靖南山莊——
季王，與顯王——
他們的確有的是時間——用來秋後算賬。
“好！”他一口答應下來，痛快乾脆。“咱們——來日方長！”
還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