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雜誌社工作過的人都會有這樣一種感覺，自己自進入辦公室後就如腳下生了一根尖刺把自己牢牢扎在座位上，工作所帶來是所有瑣事就如那條細長的鞭子在抽打著自己，整個人如陀螺一樣一刻都不停歇地在高速轉動，忙前忙後，時間就在這細隙中溜走，轉瞬即逝。
昭昭今日的感受就是這樣。
雖然雜誌社上班晚，但下班也遲……嗯換句話來說，各位編輯把晚上加班時間都用來早上去睡懶覺了。
今天雜誌社裡有只有昭昭一個實習生，等編輯上班後，昭昭就一下有了很多活，按要求找相配的配圖，校對文稿，簽收郵寄快遞，翻牆找尋短篇新聞點等等，這種瑣碎的小事最是磨人。
等昭昭終於完成了便利簽上的所有事情後，她才發現天已經全黑了，八點鐘了。
“這班加的真是不知不覺……”
昭昭嘀咕了一句，可看這辦公室內燈火通明，所有編輯也都還在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一個也沒走，昭昭作為實習生，又是第一天上班也不好意思先走，便輕嘆了口氣開啟電腦後又默默等著。
辦公室裡偶爾響起幾聲咳嗽聲，但很快如石子投入湖中一般轉瞬沉了底，沒了響動。
已經九點了，還不見有編輯下班。昭昭等得心力交瘁，從電腦後悄咪露出一雙眼睛去探究竟，但大家還是在劈里啪啦敲著鍵盤，絲毫沒點要下班的意思。
“既然工作這麼多，那你們倒是早點來啊……”昭昭忍不住小聲抱怨，想到早上來得最早的莫啟南，抬眼去看他的辦公室也還亮著燈。他也還沒下班。
昭昭徹底死了早下班的心思，在心裡嘆息，沒想到做編輯也要加班這麼久……誒，會不會是主編還沒下班，所以編輯們不走，而編輯不走，我又不好意思早走啊！啊，莫啟南求求你快點下班吧！
昭昭在心裡剛說完這句話，如心有靈犀一般，莫啟南辦公室的門忽然開了，莫啟南拎著電腦包出來，順便關了辦公室的燈，看樣子是要下班了。
路過昭昭的位置時，他偏頭看了昭昭一眼，眉頭微皺，“你怎麼還沒走？”
“啊？”
“實習生都是準點下班的。”莫啟南說完又補了一句，“就算你加班了也沒有加班費。”
昭昭：……誰稀罕那點錢啊！
莫啟南說完就走了，昭昭又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工作的編輯們，想著錯過這個時機等會又不知道要怎麼走了，於是也趕緊收拾好東西，和編輯打了招呼後也下班了。
在電梯門口又遇到莫啟南。
莫啟南在低頭回訊息，昭昭不是很想和他同乘一部電梯，或者說總覺得自己和他獨處有點尷尬，於是想著趁莫啟南不注意時悄悄挪到對面的電梯邊上去。
“躲什麼？”莫啟南忽然出聲問道。
因自己和他相隔的有點距離，而且他剛才應該沒看見自己才對，於是昭昭一時間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問你呢。”莫啟南這回抬頭了，眼神直朝昭昭這個方向而來。
“啊？問我啊？”
“廢話，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電梯到了，莫啟南先進了電梯等了一會後見昭昭不過來，便又探出半個身子看著昭昭問：“進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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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他臉上已經寫了“不耐煩”三個大字。
在他的眼神注視下，昭昭只好低著頭進了電梯，一進電梯就縮在最裡面的角落裡，和莫啟南保持著距離。
莫啟南冷眼看了一下他們之間的空隙，輕哼一聲，但沒說什麼。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昭昭等電梯門一開就趕緊開溜。她總覺得自己像是野狼追著跑的兔子一樣，一驚一乍，非常容易受驚嚇，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就死在了野狼爪下。
很難熬的一天又這麼過去了。論第一天在自己崇拜夢想的雜誌社裡上班是什麼感受的話，昭昭只能用“迷糊”兩個字來總結。
早上來上班時迷迷糊糊等到了十一點多，等編輯都來了才開始有工作做。做工作時迷迷糊糊，自己手裡正忙著這一件事，忽然其他編輯有了其他的事情找自己，自己便如採蜜的蜜蜂一般一整天都在辦公室裡嗡嗡嗡地來回轉悠。這到了晚上下班也是迷迷糊糊的，找不準下班時機也是，遇到莫啟南也是，反正都在自己還沒怎麼思考的時候，事情就結束了。
“啊……總結起來，還是因為我不懂的東西太多，我不熟練的東西太多啊。”
坐地鐵回去的路上，昭昭收到何想的訊息問她下班沒。昭昭給她回快了，然後退出介面，空白一片，沒有人給自己發消息。
昭昭收起手機，默默把視線挪到車窗外。
那自己該主動發消息去嗎？說什麼呢？
自己那天忽然發脾氣是該道歉的，但不知為什麼這下總有點不想開口。他如果問自己為什麼發脾氣呢？自己也沒有很好的解釋，而且現在他身邊不是有佟夢嘛。佟夢又這麼喜歡他，又瞭解他，兩人認識了那麼久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講。所以他才沒發消息來的吧。
以前小雪說渣男渣男的時候，昭昭不懂渣是什麼意思，但此刻卻莫名想把這詞用在路遙身上。反正是個貶義詞吧，那意思應該都差不錯。
想了想，秉著不要誣陷“好人”的想法，昭昭給小雪發消息問她：“小雪，你覺得路遙渣嗎？”
小雪先是回了一個黑人問號臉，“你們吵架啦？”
昭昭回：“沒有。”
回完之後忽覺得自己莫名有點理直氣壯，好像拒絕承認自己發脾氣了一樣。
小雪按自己的想法說：“按照正常道理來說，路遙長得好看，家裡有錢，性格開朗還會撩，這種富二代裡十個有九個都是渣。”
昭昭內心：看吧，我沒有誣陷你。
但小雪很快又說：“但我們不能因為刻板印象而去評斷一個人，路遙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沒接觸過啊，這個問題你應該比我清楚。”
“哼！我清楚，他就是個渣……”
昭昭打字的手頓住了，看著螢幕上的幾個字停了好久。
車子到站了，廣播裡不停響著到站的播報。昭昭愣了愣，收起手機跟隨人流下了車。
她最後給小雪回的是：“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