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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節 雨夜

十月的最後一天上海下了一場大雨。凌晨五點的時候,莫啟南被電話鈴聲吵醒,是陳大爺家人的電話,陳大爺昨天晚上去世了。

掛下電話後,莫啟南看窗外的電閃雷鳴,雨劈里啪啦地傾盆倒下來,水滴砸在玻璃上碎成一片片。

莫啟南愣愣地坐在黑夜中,佝僂著身子用手撐著頭,從身體深處傳遞出來的不是一種哀傷,而是緩緩的絕望與孤寂。

陳大爺的兒子說陳大爺是在睡夢中去的,走得很安詳很平靜。陳大爺的兒子還說前幾天父親在飯桌上還提到了莫啟南,笑著稱讚著說:“我前幾日還見著啟南了,哎呦那孩子啊現在越長越精神了,真是一點不勞人操心。就是這婚事啊,實在得抓點緊,我不忍心看啟南那孩子總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啊。”

葬禮決定放在兩天後辦,陳大爺的兒子說不勉強莫啟南回去,如果工作太忙就不用回去了。但莫啟南說自己肯定會到,說完這話他又停頓很久,然後又輕聲地重複了一遍,“我肯定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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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安慰,感謝,悲傷,痛苦的話語,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許是童年的經歷所導致的,讓莫啟南不懂得如何袒露自己的內心,如何向別人傳遞自己真正的意思。

其實他是難過的,其實他是痛苦的,但就算他內心如此掙扎,所做的也只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然後說:“好。”

因為下雨的關係天色一直不見亮,直到鬧鐘響起,莫啟南才回過神來,下床去洗漱。

對著鏡子刮鬍子的時候,莫啟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動作慢慢停了下來,他想這個男孩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這個曾經都沒什麼新衣服穿根本沒辦法在意形象的男孩什麼時候慢慢慢慢地長成了一個需要每天早上都刮了鬍子才能出門的男人了?

而當初的那個男孩身邊的人,那些曾對他伸出過手,拉他一把的人正一個接一個地離開這個世界。

當年的男孩十多歲就曾失去過一次,父母,家庭,自己的小世界,而如今他那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世界又正在一點一點地消散。

只要一想到那些與我有所聯絡的人正一個一個從世界上消失的時候,莫啟南就會感覺到身子內產生的巨大的絕望,絕望灌滿胸腔包裹住他整顆心。

莫啟南心煩地扔下剃鬚刀,手撐在洗臉臺上垂頭眼神不知看向何處。在他這個年紀來說,用哭來發洩情緒有點顯得太不合適了。

但體內的情緒總是需要找到一個出口的,它們叫囂著在體內亂躥,正要衝突身體這座牢籠時,放在一邊的手機發出提示聲,清脆的聲音打破屋內的寂靜,那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抬起了頭。

莫啟南走過去拿起手機檢視,是昭昭的訊息。

昭昭:“主編,我早上去做雞尾酒的採編,今天就不進公司了。ps特地和你報備一聲,免得你又說我偷懶。”

昭昭的本意是昨天路遙說了會幫她想辦法,而且酒吧那種地方她也不想再進去第二次了,於是就打算今日去找路遙好好商量一些看,到底能怎麼樣不喝酒就把這個採編給做了。

莫啟南看到簡訊也沒怎麼思考,直接給昭昭回撥了電話。

電話接起,昭昭還很意外:“主編?你有什麼事嗎?”

“不是你先給我發訊息的嗎?怎麼倒反過來問我了?”仍是莫啟南招牌的不耐煩的語氣。

“那你給我回訊息就行了啊,打電話幹嘛啊。”

“今天我和你一起去。”

“去哪?”

“當然是去酒吧。”

“去酒吧?幹嘛?”

“……你早上醒來還沒來得及裝腦子是不是?做雞尾酒的採編啊。”

“啊?主編你要和我一起去啊?”昭昭話裡的嫌棄非常明顯,但莫啟南不理會,直接做了最後決定,“九點鐘的時候淮海南路路口等我,遲一分鐘仍算你上班遲到。”

“不是,主編……”

昭昭的話還沒說完莫啟南已經把電話給掛了。昭昭盯著電話不可思議,“不是,等等,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啊!主編真的是個惡魔!”

九點整的時候莫啟南準時出現在淮海路路口,而昭昭正慌里慌張地從地鐵站跑過來,雖然莫啟南遠遠地就看到昭昭了,而昭昭也找到了莫啟南高舉起手和他打招呼:“主編!我在這!我在這!”

但等昭昭跑到他跟前時,他還是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九點零三分,遲到三分鐘。”

“欸?不是我剛已經在那了,就在街對面,你不是也看到我了嗎?”

莫啟南不接她的話:“還走不走,到底是來工作的還是來郊遊的。”

昭昭知道這惡魔主編是不會對自己網開一面的,便又在心裡默默罵他,順便嘀咕:“酒吧又還沒開門,要去哪啊?”

莫啟南:“你無能做不到的事,別同樣把別人也想到這般無能。”

昭昭沒徹底理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到了一家酒吧門口,本是大門緊閉的酒吧可等莫啟南打完電話後,竟有人急匆匆地趕來開門,還一直賠笑說:“不好意思啊,讓莫主編久等了。”

昭昭內心os:不是吧,主編這麼神?

兩人進入酒吧選了一張大長桌邊坐下,莫啟南與酒吧裡的人說讓他們把店裡熱賣的前二十款雞尾酒全部端來。昭昭想起昨日的情況,忙莫啟南小聲說:“主編主編,我不會喝酒!真的一點都不會喝!就是一杯倒!”

莫啟南鄙視地看了一眼昭昭,“算了。今天沒打算讓你喝。”

酒上齊後,莫啟南讓昭昭拿出本子記錄,自己負責品嚐然後把味道感覺告訴昭昭。

昭昭盯著桌上一杯杯排列整齊的酒,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莫啟南,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有點沒由來的緊張。

“第一杯自由古巴。調和酒是金酒,君度利口酒,檸檬汁,最後以可樂倒滿收尾。味道濃厚,杜松子酒的烈性被可樂的甜味中和得剛好,君度利口酒的……”

“等一下等一下!”昭昭來不及記,在莫啟南講訴的中間還有很多問題,“什麼杜松子酒?剛才你說的配料酒裡沒有這一類酒啊。”

“白痴,金酒就是杜松子酒,也可以叫琴酒,最先由荷蘭生產,後來在英國大量生產後聞名於世,是世界第一大類的烈酒。”莫啟南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不耐煩地看著昭昭。

昭昭雖然想反駁,但這確實是她專業知識不過關,便只好先忍下這口氣。

莫啟南繼續說:“君度本就是屬於水果類利口酒,色澤大多晶瑩澄澈。最早由法國的阿道來在18世紀初創造的,當今世界最大的酒商之一就是君度家族。君度酒的口感有點微酸細品之下還帶著點苦味,配以檸檬汁把酸味發展到極致。酸中帶甜,餘味又烈,是一杯開胃解渴的酒。”

“開胃?”昭昭小聲說完,本打算問悄咪咪抬眼看了一眼莫啟南,他舉起杯子一口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昭昭想到佟夢對自己說的那句土鱉,心想主編總不是不懂喝雞尾酒吧?幹嘛喝這麼急啊。難道他心情不好,借工作的機會來發洩來了?

昭昭想完又自己否定掉,不會不會,莫啟南對工作這麼嚴謹的人,怎麼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

“第二杯B-52.”

昭昭以為自己聽錯了,“b?b什麼?”

“B-52.”莫啟南嘆口氣,繞到昭昭身後去,手握住她拿筆的手,替她寫:“B-52也叫轟炸機,不過沒幾個人這麼叫。由三種酒配成要咖啡甜酒,甜酒,還有金萬利,也有用黑朗姆酒替代金萬利的。”

他人湊得很近,話語吐息間昭昭能聞到他剛才所喝的酒味,帶著點檸檬的清香。這溫熱的氣息一陣一陣噴灑在昭昭後脖頸,讓她緊張地不由繃直了身子。

莫啟南寫完後,就又很自覺地隔開了距離,端著酒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金萬利又叫柑曼怡,也是果酒的一種。很多不懂酒的人覺得柑曼怡和君度差不多,甚至可以相互替代,但其實柑曼怡和君度差別很大。柑曼怡是用白蘭地做酒基,可以算作白蘭地等級的酒。君度就是一般的橙皮利口酒。柑曼怡包括好幾個版本,其中大部分可以作為開胃酒直接飲用,也可以用來調製飲料或作為甜點的配方。在法國,非常流行使用柑曼怡來製作甜點。”

莫啟南的描述很專業也有趣味性,昭昭覺得只要把他的話記下來,回去簡單編輯一下就能出一篇很好的文章。但莫啟南今天有點奇怪的是,他每次等描述說完就把杯子裡的酒全部喝盡。所有的20杯酒都是這樣,全部被他一個人喝完了。

奈何莫啟南的酒量再好,此刻也有點迷糊,用手撐著腦袋閉眼休息。他神色如往常一樣冷冰冰的,但面上那醉酒後的緋紅又給他添上了些可愛。

昭昭收拾好東西,和店家打好招呼回來後見莫啟南還沒緩過神來,便小心湊到他面前問:“主編你還好嗎?”

莫啟南保持那姿勢沒動,只抬眸看昭昭,“你吵死了。”

話出口伴隨著濃烈的酒香。昭昭覺得自己只是聞聞都要醉了。

“主編,你還能自己回去嗎?要我幫叫車嗎?”

莫啟南不回答她,而是睜著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薛昭昭。”

“啊?”

“陳大爺……他……”

“什麼?陳大爺怎麼了?”昭昭還記得陳大爺,“就是上次那家蘭州拉麵的大爺是吧?”

但莫啟南又轉而一笑說:“算了,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