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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節 安慰

老饕這個詞是由饕餮演變而來,指對食物食材很有考究要求的人。從《辭海》的釋義中我們可以看出,饕餮的原始含義其實並沒有定論,只是後人逐漸引出其貪吃、好吃的含義。而這個詞的意思演變的歷史也挺久的了,早在宋代,人們就已經忘記了“饕餮”的本來含義,。饕餮一詞經歷了一個由貶義向褒義的轉化過程。現在也指那些特別會吃,對美食文化、傳統很瞭解的食客。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老饕對不同的美食不同的環境都有不同的評價標準。對五星酒店可能就嚴苛些,廚師的刀工,食材的新鮮,烹飪的火候,香料的用量,上菜的時機,用餐的環境等等,對美食而言改變其味道的因素實在太多。

甜甜帶著昭昭一起整理之前的路氏集團酒店的專欄。其中對美食評價的要求更為細緻苛刻,香料是否是現磨?火候什麼時候用文火什麼時候用武火?成品能不能放味精,味精是否會改變食材本來的鮮味?廚師的刀工是不是能把食材的優質性體現到最佳,厚薄長度是否統一?

昭昭一一整理這些標準時問過甜甜有必要把這些東西寫得這麼細緻嗎?

甜甜說:“吃是民生大事,但也是百姓尋常事,每個人都會吃,那要怎麼把五星級酒店與平常農戶人家的食物相區別開,就必須在細節上尋求不同。而且這並不是美食上無理取鬧或是過度矯情,而是一個對最正統美食接近的一個辦法。”

昭昭似懂非懂,繼續回去整理的時候,發現自己對高階美食確實是一竅不通。在一個酒類採訪中路翎詳細地說了紅酒要怎麼喝,怎麼開,怎麼倒,怎麼準備高腳杯,怎麼聞,怎麼品。紅酒通常是平放著儲放,軟木塞浸泡日久會分解產生木屑。所以喝之前要把它直立,讓木屑沉澱到瓶底。開瓶後, 紅酒會先進行氧化以達到飲用階段。接下來就是試酒。試酒有幾個過程,聞木塞,觀酒液,嗅酒味,最好才是嘗味道。試酒如果滿意,便可示意侍者繼續倒酒。如不滿意,可對侍者表示不接受。

還有喝紅酒不可以加冰,也不能像香檳放在冰桶裡,最適當的飲用溫度是攝氏15-17度。最好先放到冰箱的冷藏室,用餐前一至半小時取出,先開瓶,放在一旁慢慢醒酒,同時讓溫度回升。

路翎說的詳細,但昭昭還是一頭霧水,她站在一個普通人家的角度去看,覺得這樣喝酒過於矯情。

但這個專題就是要凸顯路氏酒店的高階感,昭昭正一籌莫展之際,見路遙發消息來,便順便回問他:“路遙你懂怎麼喝紅酒嗎?”

“怎麼問這個?”

“哦,我專題需要,可是我一點都不懂欸。”

路遙回:“這有什麼難的,無非就是看酒的型、品質,以及成熟程度。開酒時要先聞再品,我記著我家裡還有一瓶好酒你如果需要晚上開了給你演示一下。”

路遙這番話的專業性也很強,有些地方竟與路翎說的一字不落。這不是小門戶家的孩子會懂的事情。

昭昭又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路翎訪談產生了一個想法。

”路遙你……我一直沒有問過路遙你家裡的情況,你父母是做什麼的?”昭昭小心翼翼地問。

過了一會路遙回:“沒什麼稀奇的就是一個北京小戶的普通人家。”

昭昭雖仍心有疑慮但還是選擇相信路遙,“這也沒什麼好瞞的對吧。”

今天是莫啟南回上海的日子,大家都沒有想到他會先不回家,直接從機場到公司裡來。而現在《樂食》雜誌社裡睡覺的,打遊戲的,上班遲到還沒來的,上班到了也囂張地出去吃早餐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被莫啟南抓個正著。

但令大家驚悚的是莫啟南竟然沒有生氣沒有發飆而是像沒看見他們一樣徑直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主……主編還好嗎?”甜甜默默地收起自己手裡的指甲油,舉著手,晃盪到昭昭身邊來說:“我看主編的模樣好憔悴啊,是不是生病了啊?要不你去看看?”

昭昭:“憑什麼我去啊。我不,你們就是想拿我當擋箭牌。”

“怎麼會呢。你可是我們大家最心愛的實習生啊。”

周圍編輯聽了都點點頭附和道,“昭昭你是實習生,主編不會對你特別兇的。”“對啊,我看主編好幾次出去採編都是帶你一起去的,肯定是看好你。”

昭昭被推倒莫啟南辦公室門前,她只得上去敲門:“主編……主編?”

沒有回應。昭昭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同事,一個個都在說:“進去啊。”“門沒鎖,肯定是讓你進去的。”

昭昭又被慫恿著開啟了莫啟南的門,往裡探頭,見莫啟南背對著門坐著。

“主編?”昭昭小心翼翼進去,走到莫啟南身邊,“主編你怎麼了?大家說看你很憔悴,沒事吧?”

莫啟南是知道她來了,當她走近時,忽然喊她:“薛昭昭。”

“啊?”

“陳大爺去世了。”

“啊?!”

“我去北京參加了他的葬禮。”

莫啟南聲音平靜地像是在交待一件工作上的小事。但昭昭卻情緒難平,她想到甜甜說莫啟南從來沒有因為私事請假過,想到路遙說莫啟南根本就沒有家庭,想到在北京時陳大爺親切地拉著她說莫啟南的過去。她難以想象上次見面時的人,現在就徹底消失在世界上,與所有一切都失去聯絡了。

她更難以想象莫啟南是如何一人飛到北京去參加了葬禮的。

昭昭知道莫啟南是多麼注重感情的一個人啊,每次去北京他都會去那條巷子,但慢慢的,他所能見的人越來越少,所能牽掛的人也越來越少。

昭昭看著莫啟南疲倦的臉,心中那情緒萬千,有點想替他大哭一場。此刻他很需要一個擁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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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昭昭上前輕輕擁住了莫啟南。因為莫啟南是坐著的,有點矮,所以昭昭的姿勢很奇怪,她走過去抱莫啟南的話,他的頭剛好卡在她的胸這個位置。於是昭昭就又小心隔開距離,只手觸碰到莫啟南,圈住他的脖子,身子是離開的,模樣十分彆扭。

“你在幹什麼?”莫啟南問。

“我我我在給你個擁抱啊。”昭昭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著你現在應該很需要安慰吧……”

“真的是白痴。連擁抱都不會嗎?”

“啊?”

莫啟南說著站了起來拉過昭昭圈在懷裡,用實際行動告訴你,這才叫擁抱。

剛才昭昭進來時門沒有關緊,同事們看昭昭進去後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另一個同事便又探頭檢視,結果就看到了這一幕。

“抱???”同事很激動,趕緊轉過身來和其他同事分享八卦,“主編抱了昭昭!”

“什麼?”大家的八卦之心忽炸裂,爭先恐後地要親自目睹,結果就你擠我我擠你的一不小心把門直接給推開了。

昭昭立刻害羞地收回手,而莫啟南則是如往日一樣什麼表情都沒有,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

“哇哦,主編,你們在秘密談戀愛嗎?”“主編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啊?”

八卦的人們見莫啟南沒有發火,話漸漸多了起來。

甜甜也問:“昭昭原來你男朋友就是主編啊!好啊,你都不和我說的嗎?”

昭昭趕緊解釋:“不是不是,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這樣的。”

但這時越解釋就越顯有事。

最後還是莫啟南收拾了局面。

“大白天看戲開心嗎?你們最近工作不忙嗎?那就把截稿日期往前提吧,明天就給我初稿。”

所有人當初愣住了,反應過來後一秒散開。

昭昭欲哭無淚,走之前小小掙扎一下:“主編我不用明天交吧?”

莫啟南:“憑什麼不用。”

“我剛才又沒看戲!”

“但事情起因是你,我還沒找你算損害我名聲的賠償呢。”

昭昭:好了,莫啟南回來了……還正常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