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啟南的話後,昭昭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看著莫啟南在想,他是來討債的。
意識到自己的念頭,她又笑了,莫啟南看著她似在問笑什麼。
昭昭解釋:“在我們正式聊天前,我要告訴你一件小插曲。”
“嗯。”他仍然看著她。
“我遇上路遙了。”昭昭的話很輕,如寒冬裡撥出的熱氣,出口即散。
“所以?”莫啟南問。
明明是個殘缺的問題,但昭昭知道他很想問什麼。
昭昭說:“所以你還要和我聊這個事情嗎?”
莫啟南笑了,看著她沒再說話。
而昭昭的心卻緊緊揪在了一起。她怕他開口。
良久之後,他站起身拿過自己的衣服往外走,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不早了,睡吧。”
昭昭覺得自己挺殘忍的,她把手中剩下的酒全部喝盡,然後給莫啟南發消息,“我打算明早離開北京。”
莫啟南回:“好。我幫你訂機票。”
同樣的一個夜晚,路遙站在自己辦公室裡往外看去,一片燈火,宛如白晝。誰說只有上海才是不夜城。
“路總,你有客人來訪,是顧先生。”
路遙站在視窗前,手裡夾著香菸,聽到秘書的話轉頭去看,真是顧澤來了。
“你又出差?”路遙在菸灰缸上彈了彈,示意秘書關上門。
“不然我幹嘛拋棄家裡愛妻,頻繁來北京,你以為真是來看你啊。”顧澤問,“你不是戒菸了嗎?都戒菸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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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來一支。”
“出事了?”
“昭昭來北京了。”
“這和你吸菸有什麼關係?”
路遙笑起,又把煙深吸了一口,慢慢把話說完:“我去見她了。”
“然後呢?”
“然後我們接吻了。”路遙把煙掐滅在菸灰缸裡,“然後她就離開了。”
顧澤無語,“所以大少爺你在迷茫的是她的想法,還是你自己的?你為什麼要去見她?”
“我也在問自己為什麼。”
第二天昭昭著急去機場,正是上班高峰期,昭昭站在路邊打的一連等了四十分鍾,一輛車都沒搶到。她嘆口氣,眼看飛機就要起飛了,正猶豫著要不要改簽時,一輛黑色的寶馬忽停在她跟前。
昭昭頭也沒抬,繞開車,繼續翻著手機裡的航班信息。
“上車。”
熟悉的聲音。
昭昭轉頭,真是路遙,她想著要怎麼拒絕時,路遙身後的計程車賭成一排,滴滴地鳴著喇叭,催他開走。
“你倒是開走啊。”昭昭急了,跟身後的司機師傅做了個抱歉的表情。
“你不上來嗎?”路遙看著她,大有“她不上來他就不開走”的架勢。
昭昭見後面的車輛越堵越多,便一咬牙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首都機場,謝謝。”
路遙微微側頭看她,“你要走了?”
“嗯。”
“行李呢?”
昭昭拍拍揹著的雙肩包。
“就這些?”
“旅行帶很多東西很麻煩。”
他輕聲嗯了一聲,“這倒是。”自然地扯開話題,“我很久沒去旅行了。你呢?”
“去了一些地方。”
“比如?”
其實昭昭是按照當年路遙給她的旅遊計劃表走的,從上海出發先把沿海走一圈,然後去西藏內蒙,最後繞到蜀中。但這不能告訴他,於是她含糊其辭地說:“很多很多,沙漠森林草原山川大海都去過了。”
聞言路遙又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
昭昭心虛,“看什麼。我去旅遊和你又沒關係,我本來就愛旅遊。”
路遙笑了,沒揭穿她,“嗯。”車子拐彎,他想了會,還是說:“不要再被羊肉串給騙了。”
“我又不傻。”
“這幾年可能是不那麼傻了。”
車子駛過減速帶時,忽然發出轟隆一聲,然後便停下了。
昭昭嚇一跳,問:“怎麼了?”
“可能拋錨了。”
路遙把車熄火,下車去檢視,昭昭也跟了下來。後備箱那正冒出一縷青煙。
“怎麼辦?這肯定不能開了。”路遙問。
車停在高速上,這裡肯定不會有車停下載他們,昭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飛機已經趕不上了。見路遙氣定神閒地掏手機打電話,越發覺得他是故意的。
等他掛了電話後,便質問他:“路先生,你身家幾個億,為什麼要開這輛破車出門?”
“湊巧。”
“那又為什麼要來接我?”
“剛好看到你在那打車。”
昭昭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會信嗎?”
兩人站著等救援車,沉默恆亙在他們中間,誰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救援車到了,昭昭問師傅:“師傅,能不能順路送我去機場啊?”
師傅不耐煩地說:“小姐,這是救援車,不是計程車。”
“那能不能前面下了高速就放我下來啊。”昭昭指指路遙撇清關係,“我和他不是一起的。”
“不行,規定要求要直接把車拖去送檢,人也要跟著去辦手續,有幾個人就帶幾個去。”
沒辦法了,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昭昭悶悶不樂,卻見身邊路遙閉上眼睛正準備休息。
“你不會是要睡一會吧?”
“嗯。昨晚失眠沒睡好。”
失眠……昭昭不敢接話,又怕被他蠱惑,便拿出手機聽歌。
沒一會,路遙的頭輕輕地靠向了她,她一愣,還沒來及去分辨他是真睡還是裝睡,他已經靠在她肩上。
昭昭的呼吸瞬間亂了,身子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他的呼吸很淺也規律,像是真的睡著了。
耳機的歌是雷。查爾斯的you don"t know me。以前昭昭本是不聽爵士樂的,只因路遙喜歡,所以跟著去瞭解了一下。
爵士樂悠揚調子,有點像是生活在低語,昭昭記得以前在路遙家裡聽歌時,音箱中傳出一句,路遙便跟在在她耳邊呢喃一句。昭昭嫌他不正經,聽歌不好好聽,每次要走,剛起身就又會被他重新抓住緊緊抱在懷裡,還輕浮地逗她:“美人兒,陪我跳支舞怎麼樣?”
可能是因為久違的平靜相處,也可能是因為音樂擾亂了情緒,昭昭的心暖暖的,一側頭就能看見他,感受到他,多少的午夜夢迴,自己獨自想著過去,希望時間能停留在與他在一起的片刻中。就如此刻一般。就此沉淪,不願醒來。
“到了。”救援車的師傅敲敲車門,昭昭輕聲應下,在想要怎麼叫路遙起來時,聽到他開口:“你聽的都是我喜歡的歌。”
他見昭昭愣住,話如爵士樂一樣悠悠轉了語調,“很湊巧,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