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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伍】孟尋-無關少年郎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大亮。

目光正好落到了窗戶外面——院子當中放置著一個碩大的日晷,直直朝著太陽的方向。

已近巳時,她竟睡了這麼久麼?

在床上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呆呆地怔愣了許久,直到屋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一個小腦袋鬼頭鬼腦地探了進來,四處張望了一下——

“咦,寄錦姑娘您醒啦?”

“你……”寄錦辨認了好一會,才把面前的這個黑黢黢的小腦袋跟記憶裡的那個少年比對上來,“林慎?你怎麼在這,卿兒姑娘……”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停住了,突然想起今兒大清早的,耳邊迷迷糊糊地傳來了一些動靜,其中還夾雜著幾人輕聲的交談,內容似乎是傅爺打算帶姑娘出去散散心,小點聲不要吵醒了寄錦姑娘之類的話。

只可惜,她昨日整夜都在發病,身子一直高燒不退,腦子都燒得有些不大好使了,別說姑娘不許,就算是想陪著姑娘一同出門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一想到這個病,她眸中就不由暗淡了幾分——其實,與其說是病,還不如說是血脈相承的產物。

不過是她的父母彌留之際,給她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而已……

這樣的不足之症,先天便有了,只是直到五歲才漸漸顯露出了一些症狀——剛開始時,不過是莫名其妙地發一次高燒,三兩日便痊癒了,並沒有什麼不妥,她也就沒有在意過這個。但是再到後來,病情愈發嚴重起來,每隔八九日便會發作一回,回回都是高燒難退,水米不進。

這也是老大不敢讓她多多教習武藝的原因之一——畢竟她的身子,吃不消。

後來,老大專門請了江湖中名氣甚盛的幾位大夫為她醫治,開了無數張方子,吃了無數種苦澀難當的藥劑,病情才算是穩定了許多——直至去年,倒是沒怎麼發作過了,她也便慢慢停了藥。

只是不知為何,這兩日卻再次開始發作了起來,而且一次比一次兇險。

剛開始,她刻意躲著老大與姑娘,每每自己熬過一晚便好了。但她近日來的怪異舉動,還是沒能瞞過姑娘的眼睛,多次追問——

得知了她的病情後,姑娘便很少允准她陪同在側了,而是由飲日和吞月——那兩個從鬼目救回來的兄妹倆跟隨著。

寄錦突然幽幽地嘆了一聲,雙腿屈了起來抱在胸前,若有所思。

到了這一刻,就算她親口對姑娘說自己的病情根本不妨事,想必姑娘也不會相信吧?

這病的真正起因,除了她自己,怕是沒有人知道得更清楚了……

“那個……寄錦姑娘?”

“嗯?”寄錦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失神許久了,“你剛剛說什麼?”

“屬下的意思是,姑娘今兒特意囑咐了我等不要擾了您的休息,早早兒地便與老大一起出了門,還說他們沒回來之前,驚蟄的一應事務等您睡醒後再行處置……啊,對了,還有一件事——”林慎一拍腦袋,“姑娘還說了,午後會有貴客登門,請您代為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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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客?

寄錦一怔,既然是驚蟄有貴客登門,應該由老大親自下發命令,再不濟也應該是蕭二當家親口告訴她,怎麼會是姑娘……

還是說,這位貴客就是姑娘請上山的?

“林小哥,你先出去吧!”無暇多想其他的,寄錦示意林慎把床尾的衣物遞給自己,“待我洗漱更衣,很快的。”

林慎偷眼瞧了瞧床上半坐的只穿了一件素色中衣的寄錦,又看了看床尾的女子衣裙,竟漲紅了臉,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待在原地不敢動彈。

寄錦望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少年,只覺得好笑——自從上一次與這個少年相識後,他便被老大看中,不再屈居於馬棚之中洗馬,而是留在了蕭二當家身邊做事。

他為人低調內斂,處事也穩重得體,因此很受二當家的器重,許多事也會適當交由他去辦,倒從未出過差錯。

只是沒想到,這個萬事都能面面俱到的少年唯一的弱點竟然是……害羞?還是在她面前害羞。

寄錦不禁感到幾絲悲哀——她自小上山便待在山上,能接觸的無非就是組織裡大大咧咧滿口粗言的臭男人們,相處得久了,沒幾個把她真正當成女人看待過,成日裡嘻嘻哈哈地跟她開玩笑,說什麼再這樣兇悍下去會嫁不出去之類的渾話,只不過無一被她三拳兩腳服了軟。

倒是有幾個把她當成女人看待的——比如老大和二當家。

只不過這兩個傢伙,一個把她當孩子一般,動輒戲弄上一番;而另一個呢,倒不像老大一樣惡趣味,待人接物都以穩重為先,就一個毛病——對異性過敏。

只要稍稍一靠近,就會立刻臉色一變,然後吐得一塌糊塗,大有把自己的胃腸吐出來洗洗再塞回去的架勢。

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一個還算正常的男人,結果一見她就臉紅得跟什麼似的,搞得她自己都差一點以為自己對這位純情少年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一樣。

蒼天啊,她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才會懲罰自己遇到這些傢伙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頭腦昏沉和滿腔鬱悶交雜的情況下起床穿好了衣裳,只記得再次恢復神智之時,林慎已經“登登登”跑了出去,不久後卻又重新折返——

或許是怕她尚未收拾停當,這一次他長了心眼,並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在門口停下了腳步,揚聲道:“寄錦姑娘——”

“何事?”慢條斯理地系好最後一根腰帶,她淡淡應道。

林慎的語氣與方才大不相同,平添了幾分鄭重,應該是有正事要稟報。

門外的聲音張弛有度:“寄錦姑娘,山門之外有人求見。”

她心頭一動,應該是姑娘口中的“貴客”到了。

……

在此之前,她無數次幻想過這位“貴客”會是什麼模樣,但真正見到了本人之後,她還是免不了錯愕——

姑娘所說的“貴客”,竟然只是一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儒風公子?

“您便是寄錦姑娘吧?”他很懂分寸,見來人只是一介女子,並沒有貿然靠近,而是遙遙衝著她拱了拱手,“在下名叫孟尋,此番前來是……”

“是卿兒姑娘請你上山的吧?”寄錦極少這樣無禮地打斷別人,不由得令對方愣了愣,就算身後跟來的林慎也忍不住抬頭望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奇怪。

“我只是奉主人之命,送一樣東西給您身邊的那位女子。至於其他的,不該孟尋過問,我亦不會多問。”他臉上的微笑就像是千百次排練好的一般,不大真實,但也感受不出一點異樣。

右手一翻,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個掌心大小的木盒:“這便是我家主人所贈之物,還請您原樣交送於那位姑娘,勞駕!”

她身邊的……不就是卿兒姑娘嗎?

“這是什麼東西,我可以問問嗎?”她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孟尋原本交付過東西後,已經打算轉身離開了,聽到了寄錦的問話,便頓下了身來,回首輕笑——

“或許是藥……只不過其中究竟是治病救人的良藥,還是廣開殺戮的炸藥,可就說不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