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疆迎視著他的目光，沉默未言。
如今這局面，誰先破陣，都難保對方不會趁機在背後下黑手。
湛南擎緋瞳中閃著狡黠又得意的光芒，一扇揮下，將又惡狠狠撲上來的厲鬼打散，“本上一條手臂，行動不太方便，不如……勞北疆尊主多出出力？”
戰北疆玉扇一旋，也將向他這邊撲來的惡鬼打散，心裡不由暗罵。
該死的叫花子！
湛南擎擔心在這陣中損耗功力，又或被其所傷，而讓他有可乘之機，竟不顧一切將他也拖入其中，逼得他不得不與他一起破陣！
如此一來，陣可破，又讓他無機可乘，倒真是兩全其美了。
而他若不出手相助，無疑只能與這叫花子一同困死在林中。
又一扇揮出，他冷笑一聲，道：“這區區六陰陣，雖然本座一人來破也不在話下，但能跟南擎帝上聯手，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聽他鬆口，湛南擎揚唇笑了笑，又瞟一眼加劇變幻的陣勢，一邊擋下那越來越多、不斷發起進攻的惡鬼，一邊歪頭對戰北疆道：“早這樣多好，害得本上白費口舌。”
“速速破陣！”戰北疆白玉扇在手中輕旋，扇風犀利如寒劍，同樣抵禦著不斷衝上來的惡鬼。
這一語落下，湛南擎亦不再多言。
兩人身形一動，便相當默契的站到了陣中兩處對立方位上。
此刻，六陰之陣已經徹底開啟，陣勢也已變幻至最強最詭最兇之時！
林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耳邊風嘯聲鬼嚎聲交加，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被陰風捲起的竹葉如利刃一般，所過之處，生靈塗炭。
惡鬼一波接著一波，不死不滅，彷彿誓要將陣中之人撕碎扯爛。
湛南擎輕笑，話音以渾厚的內力傳出，“傳聞這六陰陣威力之大，無可想象，便連幽冥惡鬼都能為其驅使，更可於無形之中奪人性命，看來誠然不假。”
“這六陰陣，乃是辛史薄上有名的邪陣，威力自然不弱，何況佈陣改陣之人又是他。”戰北疆的聲音同樣在對面響起。
說話間，他白影一晃，便飛速穿梭到了另一面。
“所以呢？”湛南擎身影一閃，也再次移到了與他相對的方位上。
“所以，你我若破得太容易了，他豈不是會很沒面子？”戰北疆幽幽回道。
“呵！既然如此，少廢話，破陣！”
湛南擎唇角銳氣的一揚，隨著‘破陣’二字出口，周圍一聲炸響也瞬間傳出！
“砰——”
那響聲與震動，竟如山崩地裂、天雷轟下一般！
之後，又聽一陣風動和鬼嘯聲。
烈焰與寒冰相撞，兩股無比強勁的力量相斥散開，所有幻象也皆隨之散去，包括眼前這片幽暗詭異的竹林。
“誒呀，不過如此嘛。”湛南擎手一收，七骨鳳凰扇交到右手，輕輕搖起，笑得好不暢快。
戰北疆收扇，目光掃向周圍。
此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一彎銀月高高掛在空中，清輝灑下，很快便驅散了所有陰霧。
“他們呢？”湛南擎向回望去，卻不見馬車，也不見車伕和屠堯、邵宇，不由疑惑的問道。
“呵……”戰北疆冷笑，“帝上在陣中追著本座跑了那麼久，該不會以為，自己還在原地吧？”
“呃……”湛南擎無辜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路邊被擊碎的石頭和樹木，乾笑道：“這麼說，你我在陣中做的事，都是真實存在的？”
“不然呢？”戰北疆反問。
“那……呵呵……”湛南擎不再問了，又笑了笑，心下不由暗道。
好個向寒笙！竟然能把六陰陣改得虛中有實、實中生虛，之前還真小瞧他了。
“看來，咱們得等等他們了。”戰北疆將手中的白玉扇搖開，似笑非笑道。
湛南擎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緋瞳微眯，輕睨著他，“你既知道，在陣中發生的事都是真實的，為何還要跑這麼遠？”
“廢話，自然是為了甩開你。”戰北疆用一個看白痴的眼神掃他一眼。
湛南擎不以為意，接著問，“那結果呢？”
“結果，本座哪知道，你死纏爛打的功夫這麼厲害。”在撕破臉皮的情況下，戰北疆對他，自是沒什麼好話。
可湛南擎聞言，卻全當是在誇他了，“呵……終於承認本上很厲害了。”
戰北疆無語。
只聽湛南擎又道：“你要是早有這個認知，也就不必動甩掉本上的念頭了。”
“而那樣的話，你我此刻，不光早已破陣，更不會落得在這荒郊野嶺傻等的下場。”
說著，他還悠悠的嘆了口氣，“哎……也不知道他們何時才能追上來。”
“幻象已滅，他們知道陣破了，自會找過來的。”戰北疆愛搭不理淡淡道一句。
“說來都怪你，若不是……”
話音一頓，湛南擎唇畔那抹玩味的笑忽然變得妖異起來，剛交到右手的七骨鳳凰扇又交到了左手。
戰北疆冰眸微閃，不動聲色的向後退去。
之後，便見十三名男子、十三柄長劍從官道兩側的黑暗中閃出！
十三道人影猶如鬼魅一般，頃刻之際，其中的十二人已將湛南擎包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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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南擎掃一眼這十二人，皆是生面孔，有很好看的、也有很醜的，有很高的、也有很矮的，有很胖的、也有很瘦的，有長髮的、也有光頭的，有右手持劍的、也有左手持劍的……
這麼看去，似乎每一個人，都很有個性，包括衣著。
而唯一相同、不，應該說是相似的，便是這十二人握劍的那隻手，手背上皆有一個刺青。
且分別刺的是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
“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湛南擎一一叫出他們的名號，之後又近乎一字一頓的緩緩吐出七個字。
“天殺閣——十二殺將！”
“正是。”那手上刺著一隻老鼠，人也矮瘦如猴的男子道出一聲。
那聲音尖細陰詭，倒是很符合他的形象。
“呵……”湛南擎妖魅又淡然的一笑，目光緩緩轉向圈外的另一個持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