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一眼地上的屍首，她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再看向屠堯邵宇，淡然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便分道揚鑣吧，免得二位受到牽連。”
“……”
屠堯、邵宇目光從地上的屍體上移開，緩緩轉向湛南擎。
“此處距離冥剎殿境內已不遠，兩位再走幾日便可抵達，就此別過了。”
湛南擎言罷轉身便要往馬車方向走去。
“帝上！”屠堯叫住他，暗下將心一橫，朝他道，“什麼牽連不牽連的，帝上莫不是將我二人看作了貪生怕死之輩？”
“不錯！”邵宇跟著道，“當日是帝上與北疆尊主救我二人性命，如今帝上有難，我二人豈能為了自己活命，就這樣逃了？！”
“拋開救命之恩不提，兄弟有難，我們焉能獨安！”屠堯滿眼赤誠的看著湛南擎。
“兄弟？”湛南擎微微一怔。
兄弟——
這兩個字，從屠堯口中說出，竟是那麼的炙熱。
聽著便叫人心頭一暖。
“對，帝上，我們不會走的，就算是無關之人有生命之危，我們亦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邵宇亦道。
“這……”湛南擎有些為難的看了看二人。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也應同當。”屠堯見他動容，又無比真摯的道。
湛南擎拿他們沒辦法，嘆了口氣道，“也罷，他們應該不會來的那麼快，說不定下一撥殺手來時，你們已經進了冥剎殿境內。”
“不如兩位也同我們去冥剎殿吧，在冥剎殿境內，他們……總該收斂一些吧。”邵宇看看戰北疆、湛南擎兩人，話卻是越說越沒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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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戰北疆、湛南擎開口，屠堯不禁先是一嘆，“我聽說天殺閣要殺的人，還沒有殺不了的，而且，也從來沒有人能擺脫得了天殺令，令下人必死，不死則不休。”
“怕了？”戰北疆冰眸裡帶著一絲笑意睨向屠堯。
屠堯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北疆尊主可莫要小看我們，既然決定了同生共死，我們便絕不會退縮半步。”
“放心，誰也不會死的。”湛南擎臉上洋溢著無比燦爛的笑容，無所謂道，“本上也不會躲，他有多少殺手，儘管來便是，來一個，本上殺一個。”
這話他說的雖然風輕雲淡，可聽在幾人耳中，卻是那麼的傲然，那麼的豪氣！銳氣！霸氣！
戰北疆鼻息輕哼一聲，似笑非笑。
目光瞟一眼滿臉滿心崇拜敬仰的看著湛南擎的屠堯邵宇二人，心下不由暗道了聲：這兩個傻子。
就這心智，只怕是被人賣了，還得替人數錢去。
也是，那叫花子看中的不就是這點麼，不然又豈會欲擒故縱，說什麼免受牽連分道揚鑣的話。
權州以北，相聚不遠的洹遠城城中有家風塵酒樓。
這家酒樓規模不大、酒食中等、老闆店小二態度一般，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受歡迎的樣子。
然而就是這樣一家酒樓，客人卻是一波又一波，從早到晚都不曾斷過。
至於原因，聽說這酒樓的東家小姐十分與眾不同，不僅是個萬事通，還經常會在樓裡說書，陪著客人們扯東扯西閒談天下事。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便都知道了這洹遠城的風塵酒樓有一位通曉天下事的奇女子。
所以，慕名而來的人也就越來越多，這裡就漸漸變成了一處類似於江湖訊息點的地方。
想打探訊息的人會來這裡，知道些新鮮事的人，也會來這裡。
風塵酒樓，因此遠近聞名。
這一日，這位東家小姐坐在大堂上的桌案前，手裡拿著一把墨畫摺扇，“啪”的一聲，將那醒木一敲。
“名利二字一堵牆，高人倶在裡邊藏。有人跳出牆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一段開場白出口，堂上立即有人喝彩。
“好！”
“好！”
東家小姐盈盈一笑，頷首一禮，“諸位客官好，不知今日，想聽誰的故事呀？”
“東家小姐，近日江湖上屢屢傳出南擎帝上的訊息，我們都好奇著呢，你不如便給我們講講南擎帝上如何？”一個大鬍子男人道。
“對啊對啊，我也想知道呢，最近江湖上都在傳，說前不久剛剛名揚天下的詭醫赤夜紅麟，便是大名鼎鼎的南擎帝上，這是真的嗎？”
“對，今日便講南擎帝上吧。”
“……”
聽著眾人此起彼伏的附和聲，東家小姐又笑了笑，卻並未直接應下，而是有意無意的往樓上望了一眼。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可以看到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
那少年眉目清秀，長得膚白肉嫩，一襲紅衣翩然似火，一張娃娃臉粉雕玉琢，著實好看至極，且一看便知，必是富貴子弟。
只是那般行徑，卻不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此刻，少年懷裡抱著一個酒壇子，醉醺醺的倚坐在二樓的欄杆上，一條腿悠哉悠哉的輕輕晃動著，竟像個半醉未醉的酒鬼一般。
少年旁邊還倒著十幾個空酒罈，顯然沒少喝。
“那誰家的孩子，跑到這裡來偷喝酒？”
“不知道，已經在這兩、三天了，天天喝成這樣。”
“家裡人也不管管麼，這才多大，就開始不學好？”
“……”
一時間，眾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那少年卻似充耳未聞一般，朝著下面的東家小姐甜甜一笑，“好，就說南擎帝上吧。”
聽到這一聲，東家小姐才微笑著轉回目光，開始講道：“那今日我們就講南擎帝上。大家都知道，一年前夜天山內亂，湛家二老一同犯上，勾結各方勢力，不僅暗算了南擎帝上，還將南擎帝上逼得走投無路，最終不得不跳下了烏泠江。”
“沒錯，不過幸好南擎帝上沒有死，而且現在還奪回了夜天山。”
“是啊，幸好南擎帝上回來了。邪道中人，原本皆是殺人如麻無惡不作之徒，但自從南擎帝上當上了夜天山之主後，便開始帶著邪道走上了正途，後來的邪道，處事之風絕不亞於正道，所以南擎帝上就算是個魔頭，那也是個好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