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姬長歌的驚異，葉長風卻是滿臉笑容，笑吟吟道：“我說為何不願轉身···”
姬長歌抹去嘴角那一抹殷紅的血跡，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凝了凝神，看不出喜怒，平淡道：“可你依然輸了。”
“輸便是輸，你長劍在手，而我長槍卻已墜地。”葉長風很是坦然，輕輕搖頭道：“若是生死鬥···”
姬長歌神情漠然，接過葉長風的話：“若是生死鬥，結果便不會如此了。”
葉長風深深地看了一眼姬長歌，“你的名字呢？”
劍魔的徒弟？他還不知道名字呢。
“長歌。”姬長歌道。
頓了頓，姬長歌想了想，又補充道：“姬長歌。”
對姬長歌的第一句話葉長風臉色還算平靜，可聽見姬長歌的第二句話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姓姬？北離皇室？
再總結他從師父那裡聽來的訊息：劍魔李自在自十六年前便收了個弟子，一直帶於身旁修行。
十六年前，姓姬···
劍魔李自在與逍遙侯姬瑾年···
以上種種，致使葉長風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麼，可以說說你的事了嗎？”姬長歌開口打斷葉長風的思緒，以防對方裝傻，姬長歌接連開口：“譬如，你如何知道李自在？”
葉長風看了一眼姬長歌，將心中的想法壓下，露出笑容，含笑道：“如何知道？自然是聽我師父說的。”
“你師父？”姬長歌看著葉長風，想了想，而後開口道：“是誰？”
他腦海中將江湖上的人翻了個遍，竟是沒有想到葉長風的師父是何人。
江湖上的事多多少少臭老頭也跟他說過，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更是被臭老頭常拿來與他自身做比較。
在臭老頭的口中，那些什麼天下十大高手全是土雞瓦狗，根本不能與他相提並論，臭老頭信手拈來就是給個甜棗一頓豪言相誇，但最後總是有一個相同的反轉結局：不過，雖然厲害，比起我那就還差了許多火候。
對於臭老頭的最後一句話，姬長歌只有一個態度——無視。
在臭老頭的薰陶下，姬長歌對於江湖上的一干高手也算有了個大概的瞭解。
饒以如此，他卻從沒聽說過有什麼槍法超絕的高手。
唯一聽過的的便是那前朝的槍法大宗師，被譽為槍仙的王林。
對於江湖上的人，臭老頭那是鼻孔朝天一萬個看不起，就是那天下第一在他口中也是格外的低廉，只有被貶低的份。
可就這樣的臭老頭，對於槍仙王林卻是推崇之至，說他當屬千百年槍法第一人，無人可出其右！
重要的是，臭老頭在結尾是竟沒來上一句自誇，從始至終罕見地是誇不絕口。
這樣被臭老頭說的人，他只聽見臭老頭說過三個。
可那槍仙王林乃是前朝的人，前朝與今朝已是相隔百年有餘，那槍仙王林早已入土，斷無可能收了個這麼年輕的徒弟，加上臭老頭也說過王林唯一的遺憾便是一生未曾收徒。
這麼一來，葉長風的槍法也不會傳自王林的徒子們。
他實在不知道。
對於姬長歌的茫然，葉長風毫不在意，倒是顯得十分自然。
他的師父本就不是什麼江湖高人，一介書生罷了。
“葉白。”葉長風輕輕道：“一介書生。”
“比起大名鼎鼎的劍魔李自在，我師父自然名聲不顯，你未曾聽說過也在情理之中。”葉長風輕笑：“倒若是你知曉，我才要驚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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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
想到自己對於臭老頭的態度，姬長歌對於“大名鼎鼎”這四個字感覺格外刺耳。
“葉白？”姬長歌呢喃，在心中默唸這個名字，將其記在了心裡，看向葉長風，不解道：“既是書生，如何知道李自在？”
“書讀的多了，自然便知道了。”葉長風輕笑回應。
姬長歌默默不語，不願說？
對方不願說，姬長歌也沒有追究，而是咧咧嘴：“臭老頭的名氣還真是不小···”
“臭老頭？”葉長風可是聽見了，他怪異地看了一眼姬長歌，突然大笑起來，哭笑不得道：“先不說劍魔是你師父，單憑天下第二的名頭掛著，你居然喊他臭老頭，這天下第二未免···”
“也太沒面子了吧···”
自己喊自家師父臭老頭就算了，畢竟自家臭老頭師父名不顯聲不起的，也就算了。
可那是劍魔李自在！
魔戮仙的事他可是聽他師父說過的，其中原因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口角之爭。
看這姬長歌熟稔的稱呼，恐怕平日和劍魔就是這麼叫的，劍魔脾氣改了？
姬長歌眼神平淡，古井無波。
對於臭老頭的稱呼並不感覺有什麼不妥，管他什麼天下第一天下第二，管他什麼劍魔劍仙，臭老頭在他眼裡永遠都是臭老頭，那個唯一的臭老頭。
至於面子？他從未去想過。
“那九月初九青州太白之事···”姬長歌又問道。
“話說，那‘聞名’而來的官兵可就快到了。”葉長風突然看了一眼遠方，馬蹄聲斷斷續續傳來，他笑道：“你我二人如今還站在這裡閒聊真的好嗎？再不走，等到官兵來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頓了頓，葉長風又道：“還是說，你要打出你姬字號大旗，借這些官兵之手留下我？”
姬長歌站在原地，聽著遠處的馬蹄聲，默而不語。
他不想放對方離去，他心裡還有著一肚子的疑惑在等著呢···
見姬長歌遲遲不見動靜，葉長風苦笑道：“喂，你不走我可要走了，再等下去，真要是被官兵抓去了，我這十九年的清譽可就沒了。”
“如何尋你？”姬長歌低聲詢問道。
“你不是住在清風客棧嗎？”葉長風道：“我若想見你，自會去尋你。”
“跟了多久了？”姬長歌開門見山道。
對方既然能查到他是臭老頭的徒弟，那麼能查到他的下落也在情理之中。
“不多。”葉長風露出白燦燦的牙齒，“三天而已。”
“我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你的。”葉長風指了指姬長歌的長劍，笑道：“當然，還得靠它。”
姬長歌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長劍，隨即心中瞭然。
原來是無憂劍暴露了他的下落。
“三日之後，清風客棧。”姬長歌抬頭看向葉長風，淡淡道：“我等你。”
“希望你把未說完的話說完。”
“三天之後？”葉長風想了想，輕輕點頭：“成交！”
“屆時我自會去尋你。”
“不見不散。”姬長歌道。
“不見不散。”葉長風道。
說完，二人相視一眼，隨即各自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上，餘下滿地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