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慕容乘風徐徐轉身，留給姬長歌一個背影。
他本就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今日破天荒地炒豆子般說了這麼多已是難得。
而且，餘下的話，他相信，即便他不說，對方的心中也是很清楚的……
咄咄相逼，什麼話都一股腦地倒出來，這不是他的風格，他也不想那麼做，點到為止……就很好！
他的話已經撂下了。
至於接下來選什麼，怎麼選，這，就不是他所需想的了……
剩下的，只需安心等待便好。
沒錯。
安心等著就好……
……
“我怎麼就沒生個女兒？！”醉雅軒瓦尖之上，葉不白紅著眼頗有些懊惱地道。
“跟誰生？”蘇沐接話，笑眯眯地看著他，一副八卦的模樣。
“關你屁事！”葉不白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還來調侃他？真當他是軟柿子了？
“不僅是三哥，就連我……”
薛鎮也是笑著打趣道：“都想生個女兒了……”
“想要女兒不簡單？不是還有那個誰嗎？”蘇沐衝著薛鎮擠眉弄眼。
薛鎮老臉一紅，默然不語。
“就知道欺負人，說來說去，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個兒呢？”
葉不白白眼連連，接二連三向蘇沐遞去，“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還是老漢一個，也不知道你這老大怎麼當的，丟人！”
蘇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攤了攤手，“反正有你們陪著我，丟人又不是我一個丟人……”
“說來說去，還是老二聰明！早早成家，又生了個好生漂亮的女兒，長歌這塊香餑餑怕是要落入他手裡嘍……”蘇沐一臉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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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不是呢……”
葉不白與薛鎮連連嘆氣，也是羨慕道：“都跟王爺成了親家，這還得了？！”
“咱們以後可要怎麼辦哦……”
……
“嘿，老頭！怎麼突然沒動靜了？”
牆頭上，李子拉了拉千葉的衣袖，“該不會這就結束了吧？”
砰！
清脆的腦殼聲。
李子捂著腦袋，張牙舞爪撲向千葉，卻被千葉一指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看著無可奈何的李子，千葉認真訓誡道：“跟你說了多少次，咱家跟你爺爺是一個輩的，整天老頭東老頭西的叫什麼話？！要有禮貌，懂？”
“你就是想佔我便宜！”雖然被制服，李子卻是寧死不從，嘟著嘴，大有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壯志姿態。
“那這樣，我們打一個賭好不好？”
千葉似是忽地想到了什麼，鬆開手，興趣濃厚地看向李子。
李子抱著手，淡淡瞥了他一眼，興趣缺缺道：“賭什麼？”
“就賭……”
朝著前方一指，千葉聲音落下，“他能不能抱得美人歸！”
“如何？”
說完，他又問一句。
“賭注呢？”李子還是那副興趣缺缺的模樣，像是一個久經賭場的老手。
千葉眯眼笑道：“我贏了，你以後就不許喊咱家老頭，要喊咱家爺爺！”
李子眉尖微挑，斜他一眼，“那你要輸了呢？”
“任憑你處置！”千葉想也不想道。
“好！”
李子伸出手，搶先道：“我賭……能！”
千葉伸出的手愣在了空中，賭約成立的前提是擊掌為誓。
“怎麼了？”李子不解地看向千葉。
“我們這……似乎沒得賭……”千葉苦著臉。
“切！”李子愣了一下，瞬間沒了興趣，撇了撇嘴。
“話說，你為何認為他能？”
賭約無效，李子沒了興趣，千葉卻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眼下，他可是盡處下分，僅憑三個人，想要從姑蘇慕容抱得美人歸，可不容易……”
李子倒打一耙，反問道：“那你為什麼認為他能？”
千葉笑而不語。
“這不就得了。”
李子瞭然地攤了攤手，“你費這麼大勁弄了這麼一出，要是不成，你也未免太失敗了……”
“可我要是真就失敗了呢？”千葉笑眯眯問道。
李子撣他一眼，隨後目光投向慕容府邸，目光堅定，“你可以失敗，但……”
“他決不會失敗！”
頓了頓。
“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開玩笑，那可是他劍仙李子大俠的偶像！
失敗？不存在的！
他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站在牆頭，看著那個個頭不高的李子，千葉莞爾一笑。
那個人，跟他父親一樣出色，甚至……還要更出色！
目光飄忽，千葉有些恍惚地看著慕容府邸的白衣。
三年之約麼，會是什麼樣子呢？
……
時間一息一息的過去。
看著大堂前的白衣，內院諸人靜靜地等待著。
忽地，一道很輕的聲音響起。
“你……走吧……”
看著大堂外低頭沉默的白衣，慕容梓萱忍不住開口。
已是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難道還要這麼繼續僵持下去嗎？還有……僵持的必要嗎？
她以為他早就“明白”了的。
可事實卻告訴她，原來，他一直都不“明白”……
父親說的對。
明白了，便退下吧……
不“明白”，何必還苦苦耗著呢？
沒有必要，她……也不需要……
……
熟悉聲音入耳，姬長歌緩緩抬起頭。
沒有去看內院諸人，沒有去看慕容乘風，沒有去看葉長風，沒有去看趙無為……
“慕容於歸”，於歸之人。
慕容梓萱。
他看的……是她！
“朋友”相見，本該是一個開心的畫面。
可四目相對，慕容梓萱笑著，姬長歌卻是一臉難色，甚至……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
那一夜的約定不斷在腦海浮現……
棒槌一樣，敲打在他腦袋的每一根神經上，一次又一次，不斷地提醒他，不斷地督促他……
可他呢，又在做什麼？
置於腦後，不念不想，種種約定……就跟屁一樣！
虧他還能那般壯志豪情的放大話，現在想想，真是不嫌害躁！
廢物！
丟人！
人家都讓你走了，還賴著作什麼？
愧疚？羞愧？
算了吧，還嫌人丟的不夠嗎？
朱唇露白，一抹淡笑。
望著那個連與自己對視都做不到的白衣，慕容梓萱輕輕搖頭。
“我……沒事的……”
她努力地組織著語言，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
“朋友嘛……嗯……你做的夠好了……嗯……已經……夠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