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凨搖了搖頭，都不敢抬起頭來，恨不得一輩子就這麼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哭泣著說道：“小邪，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這些人都是被我害死的，如果少羽要見我們，就不會讓月兒自己回來了！”
獨孤小邪見她情緒穩定了許多，便是伸出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瘋子，你看著我，看著我！”
凌紫凨想要去逃避他的眼睛，可是她連逃避的勇氣都沒有了。
“瘋子，你聽我說，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少羽，他不是這樣的人，等找到了少羽再說，好嗎？”
凌紫凨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可是它更願意這不是事實，也許確實應該找獨孤少羽當面對質。
這時何碧痕冷冷地說道：“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裡！”
“在哪？”
“貞仙峰！”
紫戀山脈，貞仙峰。
高山流水，靈氣長留，萬叢山紉，碧翠仙繞，一縷青煙，兩隻飛鶴，清風喜寒，夕陽恨晚，此番美景何處能覓？
獨孤少羽獨自一人坐在孤涯邊上，看似應該好好欣賞一番這不可多得的美景，可是他卻絲眼不睜，默默地吹著手中的天藍玉笛。
笛聲一如既往的憂傷，夾帶著幾絲思念的惆悵與彷徨，或許這世間沒有誰能明白他如今的心情。
凌紫凨幾人遠遠就聽到了他那憂傷的笛聲，每個人都感覺得到一陣熟悉，卻又感到了地稽核陌生。
或許獨孤少羽已經知道他們來了，可是他裝作沒有知道，仍然靜靜地吹著笛子。
凌紫凨獨自一人緩緩朝他走過來，或許這兩天淚水都哭幹了，顯得很是憔悴。
她的步伐很緩慢，她很想知道真相，但是又害怕知道真相。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問獨孤少羽，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追究，說到底，錯的不僅僅是殺人者，還有她這個主謀！
獨孤少羽吹完一曲，曲終音散，凌紫凨也剛好走到獨孤少羽身後停了下來。
獨孤少羽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緩緩看著那夕陽，臉上泛起那一抹熟悉的微笑，淡淡地感嘆著：“如果太陽可以留下來，那該會有多好？”
凌紫凨本不想把話接下去，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他，只好泛起一個無奈的冷笑，“那為何風氣的時候，沒有人勸雲彩不要走？”
“也許他們之間註定如此吧！”獨孤少羽看起來神若自然，絲毫沒有屠殺過後的那種愧疚之意，也感受不到凌紫凨的絕望。
“少羽，你告訴我，為什麼！”
獨孤少羽知道她已經去過了沙漠，卻並未心虛半分，微微笑道：“如果你非要我給你一個理由，那你就當是我想讓你活的更開心一些吧！”
“開心？”凌紫凨不禁覺得有些可笑，兩行清淚潸潸而落，不過她的情緒還並沒有激動，“難道你覺得用這種方式來救了石兒村的人我就會高興？”
“至少你不用日夜擔憂著他們的死活！”獨孤少羽沒有一絲的罪惡感，反而是覺得自己還很有理了。
“那就要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難道就沒有別的方式了嗎？”
獨孤少羽卻是說道：“有些事你我改變不了，也本不應該想要去改變，結果不會盡皆人意，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一面就好！”
凌紫凨終於知道什麼才叫絕情，什麼才叫自私了。
“那些人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為什麼你能下如此狠心？難道你就不怕遭天譴嗎？”凌紫凨從來沒有對獨孤少羽生氣，此時此刻也是緊握著拳頭硬生生忍住。
獨孤少羽卻是微笑道：“你和石兒村的人不也只是一面之緣？為何你如此執意要救他們？”
“……”
凌紫凨萬萬沒想到獨孤少羽竟然能說出一個自己無法反駁的理由。
“紫凨，你知道周幽王的故事嗎？為了博美人一笑，敗下了自己的江山，世人皆知他的頑劣昏庸，卻未曾有人想過他終日看不到美人不笑的憂心。”
“就算美人笑了，你覺得這一切還值得嗎？”
“對於其他人來說也許不值，可是對於周幽王來說，也許那是他唯一能做的。”
凌紫凨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獨孤少羽竟要做一個如此愚蠢的選擇。
“我與石兒村的人素未相識，與半獸人也並無瓜葛，他們的生死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可是你是我的朋友，只要能完成你的心願，犧牲他們又如何？”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會有多痛？”
“所以我本來並不打算告訴你，可是你還是發現了，如果今天我和你說，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石兒村的宿命，他們都會在乾渴中被折磨死去，你心裡就會比現在好受嗎？”
凌紫凨不知道獨孤少羽所說的那種心痛有多痛，可是她卻是知道現在的心有多痛。
可是她還是沒有勇氣對獨孤少羽生氣，哪怕她的心多麼的恨透了他，她都找不到生氣的勇氣，掌心都已經被自己的指甲刺到了肉裡，鮮血直流，她也沒有辦法狠狠甩出一巴掌去。
“那又怎樣？你就應該殺死所有的半人獸？”
“我曾勸過他們，可是他們寧願看著石兒村自生自滅，也不願意接納他們，如果在這兩者之間，你必須要選擇一個，你會怎麼做？”
“……”凌紫凨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獨孤少羽又是泛起一股無奈的笑意，“其實不管我怎麼選擇，今天你都會站在這裡與我說同樣的話，你的心情還是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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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說過，石兒村自受天咒，想要救他們，要付出的代價得受得起天咒，我也曾勸過你，他們最好的宿命是給他們一個痛快，可是你不忍心！”
獨孤少羽深吸一口氣，繼續感嘆道：“紫凨，你太善良了，永遠也不會理解什麼叫邪惡，天性如此，你我根本做不了什麼！”
“所以呢？所以你覺得你替我完成了這個心願我就會很開心？這或許是我這輩子都會愧疚於心的事吧？你可明白我現在的心比死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