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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抱歉為人

說著方從哲從袖中掏出幾本奏摺低頭遞上,朱常洛看了方從哲一眼接過奏摺道:“哦?不知是何事讓方閣老如此緊張,竟挑今日遞上奏摺?不能等待演武結束再說嗎?”

方從哲聽出了朱常洛話裡的不滿,連忙道:“此事老臣本想一早就稟告殿下,只是殿下事務繁忙老臣不得已才在此時提起,而且此事涉及京營,正好國公爺此時也在,於此時說起倒是不至於太過唐突。此事事關重大,殿下一看便知。”

朱常洛翻起一本奏摺後臉色突的就變了,接著又拿起另一本彈劾的還是同一件事,他急忙將剩下幾本奏摺一個個翻開後,然後雙手一把將幾本奏摺摔到張維賢面前道:“好一個京營,張都督真是管理有道、御下有方啊。”

張維賢急忙伏在地上撿起一本奏摺,看完後連忙起身道:“殿下,此事另有隱情,老臣本想擇日稟告殿下,只是沒還沒來得及就……”

朱常洛咬著牙道:“如此說來此事屬實了?”

只是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是朱常洛向駱思恭遞了個眼神。

駱思恭心領神會,也從地上撿起一本奏摺看了看道:“殿下,此事微臣倒是也略知一二,正如張都督所言,此事另有隱情。”

“哦?有何隱情?”

張維賢抬起頭道:“殿下,在陳奏之前,老臣倒是想問方大人一句,京營司庫的火器丟失乃是我京營之秘事,連駱都督和老臣都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清,不知彈劾老臣的幾位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方世鴻道:“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京營火器虧空嚴重,自然是有人看不過去才向幾位大人舉報了。”

張維賢朝著一群人的後面大聲說了一句,“既然方大人此時將這事提出來,不如幾位大人請上前與老臣對峙一番如何。”

彈劾張維賢的幾人品級不高,最高不過四品,若是朝堂站班也不過是剛有資格入朝,還是站在最後,此時的位置更不用說了,若不是此時點將臺上鴉雀無聲,怕是那幾人都聽不見前面發生了什麼。

只是此時幾人即使聽見了也畏畏縮縮不敢上前,本來這事就是方首輔授意他們彈劾的,讓他們上前對峙,他們哪裡知道這訊息是如何得來的。

見幾人毫無動靜,張維賢朗聲道:“怎麼幾位大人既然參奏了老臣,竟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嗎?我大明的言官竟是懦弱至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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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察院的御史言官們向來是以敢罵人敢挨廷杖著稱,哪裡受得了張維賢這等蔑視,於是幾人穿過人群走到前面道:“我等參奏一切不法,豈會有不敢言事之時?此時乃是我等親耳所聞,既然國公爺都已經認了,又要與我等對峙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向諸位檢舉老臣的可是這二人?”,張維賢說著舉起雙手用力的拍了拍。

接著就見幾個渾身甲冑兵士挾持著兩個人分開擁擠的大臣來到了太子朱常洛的面前。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參將劉成和把總石富行。

那幾個御史言官與這二人從來就沒有過接觸,更不用說著二人與他們透過訊息了,然而一旁的方從哲見這二人被捆綁而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其中一位姓陳的御史道:“我等御史言官有風聞奏事之責,國公爺還是與殿下解釋一番吧,至於我等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就不勞國公費心了。”

張維賢早就猜到了這事是方從哲在其中作梗,此時見了方從哲那慌亂的眼神更是確信了,因此他也不與這幾個言官糾結,轉而向皇太子朱常洛道:“殿下,京營司庫的火器丟失一事,便是這二人所為,老臣一時不查,讓這二人鑽了空子,做出吃裡扒外、勾結番邦之事,幸得駱都督相助,才得以將這批火器及時尋回,並且將建奴潛入京城的細作一網打盡,請殿下責罰。只是此時老臣覺得另有蹊蹺,這二人常駐京營,是如何接觸到女真人的?”

朱常洛道:“任何地方都難免出一些敗類,既然國公問不出什麼來,那這二人就交給北鎮府司去查吧,此事國公雖有責任,但好在能及時追回損失……”

方從哲一聽朱常洛有不追究的意思,連忙打斷開口道:“殿下,功過賞罰,不宜異同,如此潑天大事若是就此揭過,怕是難以服眾。”

駱思恭上前道:“殿下,此事據臣所查並不止於京營,此事牽涉甚廣,且不論這二人是如何與女真人接觸的,即使是女真人找上門,如此之巨的火器也斷不是這二人可以輕易瞞天過海的,其中交易過程與這些火器的尋回更是錯綜複雜,其中府軍右衛的一個百戶也有也有通敵之嫌,自這批火器追回後,臣對那些緝拿回來的女真人和府軍右衛的嫌犯進行拷問,根據他們交代,此事與府軍右衛的指揮使潘立美脫不開關係,而且他們還說……”

“還說什麼?”

“他們還說方大人與女真人素有往來。”

駱思恭此話一出,方從哲指著駱思恭鬚髮皆張的怒道:“胡說八道,簡直一派胡言,血口噴人。還請殿下明鑑,老臣一向潔身自好,怎麼會與建奴有所牽扯,聽聞駱公子與英國公小公爺相交莫逆,莫不是老臣秉公直奏,倒被攀咬一口?駱大人此話空口無憑,還請拿出切實的證據,否則駱大人如此潑汙老夫清白,老夫就算拼上這條老命也要與駱大人不罷不休。”

駱思恭連忙安撫道:“此話乃是女真人隨意攀咬,想毀我大明柱石,方大人不必當真,不過府軍右衛之事卻是有十足的證據,而且軍器局也事涉其中,雖然軍器局沒有裡通外國,但在軍器鑄造之上卻是以次充好、偷樑換柱,在賬目上弄虛作假,這些罪名是逃不了的。至於其他人嘛……”,駱思恭說著一腳踢在了身邊跪著的石富行臉上,然後怒道:“到底還有何人牽涉其中你們最好老實交代,否則進了詔獄,你們就是想說也沒機會了。”

石富行被駱思恭一腳踢的仰面倒地,好不容易才爬起身來繼續跪在地上,他雖說見的軍人不計其數,但所有達官貴胄齊聚一堂的場面還是第一次經歷,心裡不免又緊張了幾分,眼見面前所有人都看著他,石富行哆哆嗦嗦的就要開口。

一旁的劉成大聲呵斥道,“石百戶,好好動動腦子想想。”

駱思恭本見石富行欲交代心裡一喜,哪成想被劉成打斷,頓時大怒,抬起腳就欲踢去。

劉成就像沒看見一般緩緩站起了身道:“此事石百戶所知不多,不如就由我來說說吧。”

駱思恭這才稍微平靜了一些,哼了一聲道:“算你識相。”

劉成繞著點將臺上群臣看了一圈道:“想我劉成從戎二十年,本也是一心報國,願馬革裹屍、青山埋骨,從地方衛所到九邊再到京營,大大小小也打過十餘仗,眼見那些同袍兄弟戰死沙場,但換來的呢?那一個個鮮活的面容最後連名姓都不為人所知,而他們親眷卻連個撫恤金都被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層層剋扣。山西、陝西、山東等多地受災,地裡顆粒無收,我親眼所見一位戰死大同的兄弟家中,全家老小七口,大到年過八旬的老人,小到剛會行走的孩子,竟活活餓死在家中,那孩子腹脹如鼓,竟是吃觀音土活活脹死的。而他們換來的是什麼呢?就是你們這些人聲色犬馬、歌舞昇平。”

劉成狀若瘋狂的大笑道:“這京營腐爛,就只是從我們二人這裡爛的嗎?錯,大錯特錯,京營號稱三十萬大軍,但是實際能有多少?其他人呢?全被你們這些人吃了空額,將領不思戰,卻將兵士用來營建,士卒不思戰,淪為達官顯貴的看門狗,一個軍器局,本是供應武器物資之所,卻成了何人都想咬一口的肥羊,而這些膏腴味美的火器,我若不咬下一口,如何對得起那些戰死的兄弟?”

聽了劉成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因為在座的沒有哪個是完全清白的,這時太子朱常洛身後一個稚嫩的聲音道:“劉成,你口口聲聲抱怨不公,可最後還不是與那些人淪為一樣貨色?你與你口中的蠹蟲又有何意,最後還不是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最討厭的樣子?”

劉成看向說話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滿堂的貴人,卻只有一個孩童敢發聲,這不是我大明的悲哀?”,劉成指著說話的孩童道:“我知道你,你是五世子,沒想到我劉成就敗在一個孩童手裡,不過我敗的不冤。”,劉成收回手繼續道:“不錯,我劉某人確實是活成了畜生樣,通敵賣國,吃裡扒外,這是我劉成萬萬不敢想的事,但我卻這麼做了,為何?我劉某人忍著噁心做著下賤的勾當,私售火器,多次得利共計兩百六十萬兩,但我卻可以對天起誓,這些錢我劉某人未沾一錢,而這所有的銀子全部分給了那些戰死的軍人親眷,親人身死他鄉,已受傷害,我不願朝廷再傷他們一次,這筆撫卹朝廷不給,我劉某人給了。哈哈哈哈……”

駱思恭道:“劉成,你不要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速速交代到底何人牽涉其中。”

劉成邁步來到駱思恭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道:“無關緊要?在你看來這些無關緊要,但在我看來,這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駱思恭被劉成盯得心虛,不由退開半步,避開直視他的眼睛,儘管這是一個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但眼神卻清澈的讓他害怕。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劉成趁著駱思恭避開的剎那一把奪過駱思恭掛於腰間的繡春刀,然後轉身一道刺向了石富行的心臟,眼中忍著悲痛道:“兄弟先走,在前面給我探探路。”

點將臺上一片慌亂,眾人忙擋在朱常洛面前大聲呼道:“保護太子。”

劉成絲毫不理會亂紛紛的眾人,只是看著朱由檢道:“非我不願說,而是我不能說,那些袍澤兄弟的親眷握於人手,我劉某縱死也說不出口。”

眾人見劉成沒有行刺的意思,才稍微安靜下來。

劉成舉起繡春刀大聲呼道:“生而為人,我很抱歉。”,說完舉起繡春刀朝著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