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我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就破不了軍需案?”
凌小悠果斷的點了點頭,“不僅如此,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四哥,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這個案子真的是永安王做的?”
喬有些鬧脾氣的執拗道:“我有充足的證據證明……”
沒等喬說完,凌小悠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只問你怎麼想的,不看證據。”
不看證據?
喬深吸了一口氣,想了好一會兒才咬牙說道:“說實話,我……不這麼認為。而且就算是他做的,也一定有別的原因。”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剛剛凌小悠就發現了,喬說道永安王的時候,語氣中不禁有敬佩之意,還有一種極強的信任感。那語氣中,無不透著一股“那些說他不好的人,大概永遠不知道他的為人有多好,多正直,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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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為永安王開脫,可他的為人確實如此。你見過他就知道了。”
“所以我才說,你不是永安王的對手。”
喬眉頭緊蹙,滿眼的疑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所謂的證據,父親見過了嗎?父親怎麼說?他有了決定嗎?”
喬慢慢的搖了搖頭,“還沒有。”
“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麼?”
“在你們的心裡對永安王是偏頗的,你們遲遲沒有動,並非是礙於慕家的特殊地位,而是想要爭取時間,撇清永安王在這個案子裡的嫌疑。所以你們從根本上就沒有把自己擺在他的對立面,相反,你們是同他站在一起的。既然如此,你又怎麼會是永安王的對手?”
喬一時間沒了聲音,沒有反駁,也沒有否認。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所掌握的證據是什麼,不過我也覺得永安王是無辜的。”
喬猛地抬頭朝她看了過去,少女長長的睫毛濃且卷翹,低低覆在她那雙漆黑的眼眸之上。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的眼睫上滑過,光華幽微的閃動著。
“你……為什麼這麼說?”
凌小悠示意喬稍安勿躁,“其實從你剛剛說他的事,我就能感覺到,永安王這個人做事雖然出格,但卻愛憎分明。性格果斷,有膽識,有謀略,有能力……
十六歲他能為了逃婚而從軍,而且對方還是相爺的千金,那就說明他不戀權勢,不附庸權貴。
十八歲能掛帥領兵勤王,無論這掛帥的軍功是不是他自己掙下的,可能將十萬大軍帶回京城,就足以證明他在軍中的威信極高,重義氣,講仁義,賞罰分明。
這樣的人,通常不論富貴,不貪錢財。
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他是軍需案的幕後主使,他求的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難不成如先帝那般,為了清君側,建吏治?可當今陛下不說立下什麼豐功偉績,不過在位至今,起碼能堪稱一位明君。而且就衝他讓爹暗查朔北一戰,這帝王當的就還算稱職,起碼有正事。所以這個目的,師出無名。
而且稍有不慎,他的名聲和地位俱毀,難道永安王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不在乎天下人的口誅筆伐?”
“不可能,要說永安王會反,我打死都不信。”喬神情凝重的說道:“我和父親曾經想過這種可能,可父親也說,永安王為人光明磊落,而且根本無心於皇位。如果可以,他更像當一個閒雲野鶴的隱士。”
“那好。既然他無心皇位,不逞權勢,不愛金錢,也不近美色。那麼他犯下軍需案的動機呢?這麼大的一個案子,如果真的是他做的,總會有個原因吧?而且他既然冒險做了這事,那付出和回報一定會是等價的。
可回報呢?
他這樣做……能得到什麼利益?這最基本的邏輯都不符合。”
喬此刻的內心十分矛盾和糾結。
說實話,他聽著凌小悠的話,第一感覺就是壓抑了幾天的情緒,突然間被豁開了一道口子,似乎將那鬱結在心的濁氣都給釋放了出去,竟然會有一種輕松感?
可他再轉念一想
“可那些證據呢?那些指向永安王的證據呢?”
“所以這才是我要問的重點。你憑什麼說永安王是幕後主使?還有那些你所謂的證據……可信嗎?”
聽凌小悠如此問話,喬微微一愣,想了片刻,他眼角微眯,“你是懷疑我手中的證據是假的?”
“我只是想知道,證據……信得過嗎?”
喬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信他。”
凌小悠和他對視了片刻,周圍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風從視窗湧了進來,將兄妹倆的髮絲吹的盈盈而動。
“他?”
喬認真地說道:“我手裡的證據有三個。一是手書。我們截獲了鄭平東給永安王寫的親筆信。”
“寫了什麼?”
“一切安好,王爺勿念。屬下之忠心,日月可鑑。易林拜上。”
“易林?”
“鄭平東的字。”喬解釋道。
這手書不長,也沒有透露出更多的資訊。
就像一封定時請安的摺子,可如果只是一封請安的信件,這語氣又太過奇怪了。
試想一下,誰會在一封請安的信件中時時刻刻的表忠心?
再說,他安不安好,為什麼會得到一個王爺的關心?
“鄭平東是永安王的下屬?”
喬搖了搖頭,“不是。永安王戍邊之後,他的親信都在滇南。宛平水師是七年前組建的,就官職來說,也不分屬永安王。”
“那他為什麼用屬下這兩個字?”
“如果只論官職的高低,他是可以這樣說的。”
凌小悠那清素的眉角微微一挑,“那如果換做你,你會用屬下之忠心這五個字給永安王寫信嗎?既然不是永安王的下屬,為什麼不稱呼我,臣,在下……偏偏說屬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鄭平東和永安王的關係不一般。”
“是鄭平東的這封信,給人的感覺,他和永安王的關係不一般。你們既然能將這封手書作為證據,難道不是因為這封信所表達的意思就在於此嗎?”
喬微微頷首,“你說的不錯。這封信起碼能證明,鄭平東和永安王有私交,而且交情不淺。”
“那你覺得鄭平東是一個忠誠的屬下嗎?就如他說的那般“屬下之忠心,日月可鑑。””
喬想了好一會兒,“我……不知道。”
“想知道嗎?”
對上凌小悠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喬腦袋裡都是問號,只能被她牽著鼻子走,都無法正常思考了。
他第一次覺得,人生滑鐵盧來了。
他這腦子,說不好要輸給自家妹妹。
可是
喬:“想。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