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起正在燃燒的紙符,無數紅黃白灰的長條在山間飛揚。
三州交界大甕溝,漆黑的山崖之中閃耀著點點流光,宛如灰燼之中不絕的火花,仍在隱隱地燃燒。
只是這些光點不是殘存的火焰,而是數不清的靈劍。
這道大戰造就的深溝,儼然成為了一座劍冢。
溝裡已經星星點點出現了許多駐紮的營帳,天際也不時有劍光穿過。
隔著數丈之遠,杜縈迴分辨出那些地方傳來的靈氣,心道竟已經有這麼多仙門中人彙集至此。
此時他已得到了無盡洞天的傳話,得知此地成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天然秘器,有這些人來並不奇怪。
然而放眼望去,杜縈迴沒見到一個無盡洞天或是下屬督院的人。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杜縈迴伏在山崖邊,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好在溝內陰氣沉沉,將他飛來時運用的魔氣都一併吞下了。溝的四周山上植被枯萎,焦黑如炭,他一身暗色衣袍也好隱身其中。
“這裡的鬼魂怕是不能用了,裡面的陣法非常難解,人又這麼多。”杜縈迴道,“果然只能去那一個地方。”
他身邊那只鬼卒回應著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得到話。
杜縈迴看著深溝。他大致能猜到是為了轉移戰局的注意,可這法子兇得讓人後怕,宛如上次的業障淵。
“那就再待一陣子。”杜縈迴道。
他回憶著之前在永晝宮地下的見聞,思索那響骨盅的釋義,可已經模糊不清。
只記得什麼:“一次開盅,最多為三個骰子。代表天、人、地。天命不可抗,地勢隨地轉,人運靠人為。”
“天代表的點數是本願在此刻已成的定局,人為是轉運成功有幾成把握,最下點數是選擇的範圍。”
“點色,烏為無,運在腳下,隨時可變,出路即在此。”
“赤為純,運勢好壞兩極分化,不易變更。””
杜縈迴看著這山溝的形狀,一點也不像個盅。除了地下一個深溝外,就是兩側都被陰邪之氣燒得黑漆漆參差不齊的山。
“這誰猜得出來。”杜縈迴搖頭起身,往山口處望去。
恰在此刻,天際閃過的一點電光,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朔風劍……
杜遠亭?!
杜縈迴頓時站住不走了,收劍跳下山樑,踩著斜坡往溝裡滑了幾步,重新在離那些仙門稍近的地方蹲下。
杜遠亭都來了,何容與會不會在?
尋了一圈沒有看見那個光輝耀眼的白衣仙,杜縈迴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更加提心吊膽。只有一個杜遠亭不帶慕容,杜遠亭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他身為亂軍之首不在臨陽督戰,來這裡幹些什麼……
這次來的仙門頗多,杜縈迴自知來這裡是要盯防或善後,總不能上來就挑起事端。
一些修士在交頭接耳,靈敏如杜縈迴的耳朵捕捉到他們的對答。
“今夜好像就要開始了。”
“督院會不會突然來?”
“這麼久都沒來,是有點蹊蹺……也許是在等這一天呢?”
這兩人走了過去,又有另幾人交錯而過。
“開盅定運,你說這定的是誰的運?”
“肯定不是你我這等小卒的運,指望著自己跟了個明主吧!”
“那應該是妥了,咱們都是追隨一個主君。不會有叛徒吧?”
“要是那麼容易被干擾開盅,也就配不上稱作‘響骨盅’了。”
“也是也是。”
杜縈迴從藏身處往外挪動,觀察他們駐紮的位置,順便數了數大致有幾個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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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人很雜,許多不知什麼名頭的都在裡面出入。
此時比起殺進去找杜遠亭,杜縈迴倒是更想看看他們所說的開盅究竟是怎麼操作。
帳中有人竊竊私語,似乎在說待客之事。
果不其然,再一轉眼的功夫,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明目張膽走進了那間帳子,正是杜遠亭本人。
帳子設了陣,再聽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這裡滿地都是鬼……”杜縈迴想著,轉臉看向那個鬼卒,“雖然都是鬼,你卻還是自由身,當心著點。”
鬼卒會意,化作一縷青煙貼著焦土地飄向營帳中。
杜縈迴留在山腰,緩緩往山溝中釋放陰靈,探尋其中的深度。不過探視的結果出乎意料,這溝已經幾乎被拋擲其中的法器填平,劍冢之下並沒有更大的空洞。深度尚不及之前他一擊開山斬劈向杜遠亭時留下的地塹。
但是陰靈的反響尤其強烈,杜縈迴已經能夠肯定這裡可以實現響骨盅的能力。
只是怎麼做到……只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