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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頭緒

在冷飲店享受了一頓食之無味的甜點之後,櫻空興致不減,又拉著八斗四處轉悠了一陣子。

難得從學園出來一趟,老是考慮這些令人憂慮的問題實在是很破壞氣氛。

八斗也暫時拋掉了腦海中那些雜亂不堪的想法,專心地陪著櫻空。

一起去了服裝店,為櫻空置辦了幾件新衣服;緊接著又逛了逛美食街,透過“美食分析”讓櫻空體驗了一次難得的味蕾盛宴;吃飽喝足後,兩人來到了遊戲中心,徹底的玩了個爽。

儘管在外人看來,沒有任何人陪在八斗的身邊。

他只是一個人去了服裝店買女裝,一個人在美食街買了兩人份的食物,一個人在遊戲中心暢玩。

即使是這樣也無妨,能夠看到櫻空發自內心的笑容,這對八斗而言,比他人對自己的看法要重要得多。

體驗著臨近的深秋,與外面的世界脫節的八斗正在漸漸拾回遠去的校園生活。

————

晚霞的餘暉將少年的背影越拉越長,八斗和櫻空並肩而行,走向能悠閒眺望海邊的公園。

隨後坐在長椅上遙望大海。

波光粼粼的海面洋溢著暖意,依稀可見遠方本土那若隱若現的景色。

“來到這裡已經有三年多了啊。”

在空晴的生活太富有衝擊性了,八斗甚至在漸漸遺忘來到這座人工島之前的記憶。

不,說是遺忘有些不準確。只是,空晴以外的記憶變得模糊起來。

例如自己是為了什麼來到這座島的?以前的自己在本土那邊又是過著怎樣的生活呢?有著怎樣的交際圈呢?

因為是不太重要的記憶的緣故嗎?所以大腦認為即便是遺忘掉也不會對自己造成太大的影響?

也不知道老爸老媽過得怎麼樣了。

就讀空晴學園之後,這裡的學生被禁止與外界聯絡,但是可以定期寫信。

以電子郵件的方式向家人彙報自己的狀況,八斗也就只有在新生期的那兩年會定期與家裡互通郵件。

自從入院後,八斗為了不讓家裡擔心,便很少在郵件裡報告自己的狀況。

在照顧櫻空的這一年裡更是完全抽不出時間,八斗直接把定期彙報交給了PDA裡的“書信助手”這個可以自動記錄並編寫彙報郵件的APP。

只要讓父母知道自己現在過得很好,他們也就可以放心了吧。

談起家人,那櫻空呢?

她是否有家人?家族這個概念能夠適用到櫻空的身上嗎?

哪怕是被製作出來的程式,它的製作者也能算作是它的父母。

“櫻空,你會想要家人嗎?”

“誒?忽然間說什麼呢?”

櫻空一副不解的神色,八斗不知為何沒能停下這個話題:“像是父母啊,兄弟姐妹之類的。你沒有想過嗎?如果有必要的話,不僅是你的記憶,連那些你自己都不曾想過的家族,我也會幫你……”

“說什麼呢?你是笨蛋嗎?”

不是介懷的表情,櫻空理所當然地擺出了無奈的神情,踢踏著小腿:“你賦予了我名字,教會了我像個人類一樣生活,給予了我想都沒有想過的未來……事到如今還裝什麼外人啊?”

“…………”

“別的我都不需要,櫻空的家人只有八斗一個,這是很久以前我就決定下來的事了。”

說著這話的櫻空,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是,既害羞又帶著困擾的表情。如同夕陽一樣,溫暖地填補上了八斗遲緩的內心。

受到氣氛的影響,櫻空少見的沒有為了掩飾害羞而強硬地挑起事端和八斗拌嘴。

她在半空中輕靈的踮起腳,優美地轉了個圈面向八斗。

“我啊,有一個想要實現的願望。”

“什麼?”

“像今天這樣,真正的站在你的身邊,肩並著肩走在街道上,欣賞各種各樣的事物……享用完美食之後,隨心所欲的由著性子玩鬧。最後,一起回到你的宿舍,一邊討論著那一整天度過的趣聞,一邊準備著晚飯……”

“每天都一定很開心,彷彿轉瞬即逝吧。”

這是奢望,一個無法企及的夢想,八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

但……

“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負責任的做出了承諾。

哪怕只是一點也好,不希望櫻空失去此時此刻的笑容……

——————

回去的路上,櫻空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者只是單純的玩累了,只是一言不發地,默默的跟在八斗身後。

坐上空蕩蕩的電車回到空晴學園,八斗也沒有主動丟擲話題的意思。

直到路過校區,看到燈火通明的實驗樓之後,八斗才彷彿是下定決心了那樣開口:

“我,可能有些頭緒了也說不定。”

櫻空知道八斗今天陪了自己一天並不是單純的約會,而是在調查某些事。現在看來,或許是已經有了結果。

“是什麼?”

“關於你……不,是關於我們那失去的記憶的線索。”

“我……們?”

“我丟失了‘3號輕軌事件’發生時那段時期的記憶,而你也正好是事件結束之後出現在我的PDA裡的。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偶然。我的失憶與你的出現,這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麼相關性。”

“這就是你今天一直在考慮的事嗎?”

“不,這是我很早之前就有的猜想……今天在考慮的是另一件事。”

八斗失去記憶的理由尚且不明,但是在失憶之前,八斗曾見到過自己的PDA出現了放電現象。

而這個放電現象可能就是找回記憶的重點。

如果八斗沒有記錯的話,在第一次啟動“e程式”的時候,雖然因為那個不明所以的刺耳噪音捂住耳朵眯起眼,但在那噪音出現的同時,八斗隱約從眼縫中捕捉到了PDA螢幕上的一絲電光。

那道電光極有可能就是在“3號輕軌事件”發生時八斗所看到的那個放電現象。

放電現象的產生就八斗已知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當兩種網路模組命令產生衝突的時候,運算模組出現異常而導致的類似於電路短路的現象。

為了證實這個放電現象不是偶然,八斗今天和櫻空一起坐遍了島上的所有輕軌線。

整個過程中,八斗試過關閉或者開啟“e程式”瀏覽當初自己在3號輕軌裡瀏覽的學園論壇,儘量還原當時的場景,結果不管是哪個輕軌線路都沒能再現出現那種放電現象。

這就證明了並不是八斗自己的PDA和輕軌線所在的網路模組產生衝突,而是在那個時候,有什麼別的網路模組命令介入了輕軌線或者是自己的PDA,才使得運算模組出錯。

只要弄明白了那個介入的網路模組命令究竟是什麼,不僅是八斗或者櫻空的失憶理由,甚至有可能連“3號輕軌事件”發生的真正原因都有機會搞清楚!

所以,八斗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想要重現3號輕軌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