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空的預感應驗了。
八斗並不是在無視自己,而是他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
上學路上,班級裡,趕往清文研究所的方向……
任憑櫻空怎麼向八斗搭話,八斗也無動於衷……
焦急地在八斗身邊轉來轉去,在八斗的面前擺著鬼臉,試圖站在他的面前阻止他移動。
櫻空試過了所有想得到的辦法都無法引起八斗的注意,然而卻都只是徒勞。
更令她絕望的是,櫻空失去了操作八斗PDA的許可權。
沒有辦法對八斗的PDA發出指令,原始碼無法識別。
她已經干涉不了現實世界中發生的任何事,也干涉不了網路世界裡那些錯綜複雜的資料程式碼。
櫻空唯一能夠做到的,就只有“看”這一行為了。
名副其實的“幽靈”啊。
……曾幾何時,櫻空認為自己和八斗之間的奇妙聯絡會一直持續下去。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萬一發生了八斗變得和其他人一樣沒辦法注意到自己的情況會怎樣。
自櫻空獲得了知性以來,八斗始終陪在她身邊。
太過於理所當然了,導致櫻空下意識地忽視掉了這個可能性。
“也……也不用這麼悲觀啦!八斗的話,肯定會有辦法的!”
安慰自己的話不自覺脫口而出,櫻空連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都沒有發現。
跟著八斗來到了清文研究所,櫻空看到了奇談部的其他人,也見到了葉清文和三魚。
透過八斗等人的談話,櫻空這才隱約理解了發生在八斗身上的事。
似乎八斗看不到自己和他本身的記憶喪失有關。
吸入致幻噴霧後,在看到幻覺的同時也會產生副作用——遺忘當時心裡所想的重要之物的記憶。
這很好理解,櫻空在明白原因之後開心的感覺甚至壓過了不安。
八斗遺忘的明顯是和自己有關的記憶,那也就是說,在八斗的心裡,“櫻空”是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的。
得知這點的櫻空既開心又害羞。
“小混蛋!你雖然嘴上不饒人,實際上卻特別在乎我的嘛。”
自然,櫻空明白自己的聲音已經無法傳達給八斗了,但她仍舊如同往常那樣和八斗拌嘴。
櫻空知道,或許自己只是不甘心就這樣被八斗遺忘,向已經聽不到自己聲音的八斗搭話也只是想尋求一絲慰藉。
不過很快,櫻空就看到了希望。
除了八斗,唯一一位知道自己存在的人——小葉子。
她似乎發現了八斗遺忘的記憶是什麼,並且也試圖用八斗的PDA和自己互動。
明明就在兩人的身邊,可櫻空卻無法回應小葉子。
但小葉子敏銳的察覺到了八斗的失憶和他看不到“櫻空”這個個體有關,立刻著手進行調查。
這給了櫻空很大的勇氣,雖然她和小葉子之間只進行過一次簡短的文字交流,但卻不知為何非常的信賴這個金髮女孩。
沒關係,有小葉子在,而且八斗也在小葉子等人的解釋下接受了自己丟失記憶的事實,下定決心要找回記憶。
也許不需要很久,八斗就能再次發現自己了!
櫻空抱著些許期待,迎來了自己人生中最為漫長的半個月……
————
情況並沒有櫻空預期的那樣順利。
一天、兩天、三天。
僅僅只過了三天,櫻空便已面臨崩潰。
在這短短的三天裡發生了許多事,八斗搬到了清文研究所那邊打算住上一陣子。另外也在肌肉鍛鍊部那邊拿到了一張奇特的記憶卡……
記憶卡裡似乎儲存著一個名為“空”的虛擬程式,這個程式和自己一樣,只有八斗一個人可以看到。
小葉子認為“空”和自己一樣,是屬於同一類的存在。但櫻空卻無法證實這點,因為她根本看不到“空”。
只是偶爾可以看到八斗朝著空無一物的地方說起話來,時而狼狽,時而開心。
就好像……和自己說話一樣呢。
每當看到這幅場景的時候,櫻空的胸口便一陣刺痛……
明明,那裡應該是自己的位置才對。
八斗……
為什麼你要用那麼燦爛的表情對著我看不到的東西侃侃而談?
為什麼這三天裡,你都不曾有一次注意到我在叫你呢?
為什麼啊?
看看我好嗎?
求你了……
以後我會好好聽話的。不會和你頂嘴,不會動不動就罵你,不會再對你和別的女孩子聊天的樣子吃醋……
一次就好……
可以看著我說句話嗎?
八斗……
我好寂寞啊。
——夜晚,躺在床上的八斗側身入眠。櫻空蜷縮在八斗的背側,緊緊地與他靠在一起。
櫻空明知以自己這副樣子是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的,此刻她卻只想從八斗的身上吸取哪怕一絲溫暖。
然而終究只是徒勞,櫻空的內心,一片冰涼。
雖近在咫尺,卻遠如天邊。
曾以為是你給予了我世界的色彩,直到失去後才理解了,你才是我的世界本身。
櫻空現在才明白,八斗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有多麼重要。
八斗的世界裡有櫻空的存在,而櫻空的世界裡,只有八斗一人。
當構成了自己世界的唯一一個人消失掉的那一刻起,櫻空就已經失去了整個世界。
從未感受到的孤獨與寂寥如潮水般席捲了櫻空的內心。
空無一人的世界,連傳遞自己的想法都不被允許。
一天,又一天。
對現在的櫻空而言,增加的不僅僅是時間,而是絕望。
尋找八斗遺失的記憶雖有頭緒,但卻毫無進展。
越是思考,負面情緒就越是壓得櫻空喘不過氣。
如果就這樣永遠也沒辦法和八斗說上話了該怎麼辦?
要是有一天,八斗厭煩了尋找自己丟失的記憶該怎麼辦?
自己會就這樣被所有人遺忘嗎?
沒有辦法觸碰到任何人,就這樣像個幽靈一樣,一輩子徘徊在世界上?
櫻空甚至不敢繼續想下去。
於是,櫻空放棄了思考,準備接受這一切。
不被任何人察覺到也好,一輩子孤獨終老也罷,只要能夠陪在八斗的身邊,就算是幽靈也無妨。
只是,哪怕一次就好。
好想,觸碰你。
PS:(元宵快樂啦村民們!近來疫情還是很嚴重,非必要情況下儘量不要出門鴨!今年上半年就當個老宅宅了,出門一步算我輸,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