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般地抬起頭看向櫻空。
比起一年前相遇的時候,她的表情豐富了很多。淡粉色的短髮,不知何時已經長得能蓋住肩膀。
"我說,你這剪過的頭髮是不是又長了?"
櫻空飄到八斗的身旁,像模像樣地靠著他坐下。
"嗯~你發現了嗎?"
"電子幽靈也會正常的成長發育嗎?"
"你很沒有禮貌誒!說得跟我像是個資料一樣。"
櫻空嗔道,隨後鼓起了臉。
八斗不依不饒:"……難道不是嗎?"
和櫻空相遇也已經過了大半年,八斗還是沒有查清她的真身。空晴學園對外公開的資料庫裡八斗已經調查了好幾遍,倒是找到了幾個類似的擬人程式。
不過那些都是只會聽從死命令的不懂變通的刻板程式,和擁有自我意識與判斷力的櫻空可謂是天差地別。
學生能接觸到的情報相當有限,八斗除了翻翻資料庫,去學校論壇裡逛一逛,發幾個懸賞問題之外,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對櫻空的來源進行調查。
而且,最開始的那段時間八斗可是受了不少罪。
起初的櫻空也很呆板,記憶的缺失非常嚴重,就連基本的常識都不記得。
嚴重的時候還會在上廁所的時候直接穿門進來,八斗的心臟病都快被嚇出來了。
為了糾正櫻空,填補她的記憶空白,八斗從零開始教會了她各種各樣的事。
當然了,一開始非常辛苦。櫻空什麼都不理解,什麼都想要去嘗試。甚至,她連自己的狀況都沒辦法辨別。
自己和八斗的不同之處在哪?
為什麼自己可以穿過牆壁之類的障礙物但八斗不行?
為什麼自己不需要進食也可以存活?
想得越多,就越是迷茫。
整個世界就只有自己與眾不同,這種異樣的排斥心理讓櫻空有一段時間變得難以交流。
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八斗犧牲了近一年的時間,重新塑造培養出了櫻空如今的人格。
在不斷教會櫻空知識的同時,八斗開始無法把她看做一個單純的資料。
儘管櫻空沒有實體,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但她正活著,像個人類一樣……學習,積累,模仿。她擁有自我,不是八斗賦予櫻空人性,而是她本身就和人類無異。
會哭,會笑,會開心,會難過。
沮喪的時候會一個人躲在一邊失落不已,難過的時候會想要撒嬌,高興的時候會找八斗分享喜悅,感到幸福的時候會眯起眼睛傻笑。
與櫻空共同生活的這一年裡,八斗見證了她的成長。
雖然從來沒有在櫻空的面前提起過,但八斗早就已經把她當成了家人。
如果,自己有妹妹的話,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有時,八斗會認為櫻空只是自己的幻想,就像空氣朋友那樣。只不過,是回應了自己無聊的內心而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期待罷了。
也會不可避免的認為會不會是因為那起事故遺留下來的後遺症。
當然,這些都已經被事實否決。
和櫻空相遇不久後,八斗就去了醫院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檢查。結果是,精神狀況一切正常,也沒有任何心理上的疾病。
除了有很長一段時間呆在醫院讓身體有些運動不足之外,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而就在給出這個診察結果的醫生面前,當時的櫻空正在不停地對醫生做著鬼臉。
櫻空是真實存在的,毋庸置疑。
八斗不會否認這一年的時光,櫻空就在這裡,這點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改變。
"怎麼啦?眉頭又皺起來了哦。"
察覺到八斗在想一些嚴肅的事情,櫻空嘴角含笑:"你在幹什麼呀!明明這--麼可愛的美少女就坐在你面前,居然神遊天外,真是個沒用的傢伙啊。"
或許是自己的教育方針出了問題,曾經純真可愛,天真爛漫的純潔少女一去不復返。
眼前只有一個滿口黃腔,一股大叔臭的女流氓……
想到這,八斗不禁扶額嘆息:"我佛了,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呢?明明我是按照大家閨秀的路線進行養成的啊……"
"嘿嘿!沒想到吧!?"
"我不是在誇你啊!!"
"既然你那麼想讓我變得乖巧可愛,那你就再努力一點啊!"
櫻空一副趾高氣昂的態度。
八斗頓時也不服了:"為什麼啊?性格變糟糕不是你自己應該調整的事情嗎?"
"人家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變成你理想的性格啊!我又有什麼辦法!總比現在對我已經是放養狀態的八斗要好吧!"
"哦?怎麼?想打架嗎?"
"噢噢?行啊來啊,誰怕誰啊!"
視線相交。
不知為何櫻空忽然輕笑一下,然後莫名靈巧地飄到八斗夠不著的地方。
"哼哼!"
像是炫耀勝利一樣的笑聲。
和櫻空拌嘴八斗不會感到不悅,反而會有種撫平內心的安定感。
櫻空或許也是這麼認為的,八斗可以感受到她在和自己拌嘴的時候情緒比起平時更高昂。
這一年來,兩人大大小小的爭吵數不勝數。八斗願意把櫻空當初普通人來看待,櫻空也十分樂意接受這樣看待自己的八斗。彼此又是異性,雙方需要注意的地方多如牛毛。
儘管如此,八斗和櫻空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生過氣。
更多時候都是櫻空鬧夠之後妥協下來,而八斗也會不計前嫌的原諒她。
對八斗來說,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世界,多數情況下他會優先櫻空,但還是會有不少瑣碎的人際關係需要去處理。
而對櫻空而言,八斗,就是整個世界。
如果連八斗都不願意接受自己,那櫻空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容身之所了。
正是因為逐漸明白了這一點,櫻空才懂得去妥協。
正是因為明白櫻空的想法,八斗也從未讓櫻空感到過不安。
兩人之間的信賴關係,自相遇起就開始編織。到了現在,已經結出了一張牢不可破的網。
無法被動搖,堅固,且溫柔的網。
幽靈少女與撿到她的那個男孩,今後也會保持著這個樣子共同寫下兩人的未來。
沒錯。這是一個圍繞著他與她之間所發生的,關於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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