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星的目光追隨著沐春，最後落在咖啡機上，楊星認得這款咖啡機的牌子，這正是他一直想要擁有的一臺咖啡機。
他這樣有品位的男生自然需要在家裡放一臺這樣的咖啡機，而這個土裡土氣的沐春醫生......想到這裡，楊星環顧了一下門診室，牆面和普通的醫院門診室沒有什麼不同，白色的牆和白色的天花板。
綠植也不講究，只有一盆半死不活的植物垂頭喪氣地在靠在窗臺，灰濛濛的書架，像是那種辦公室常用的檔案架，上面是雙開玻璃門，中間有兩個抽屜，再往下就是很薄的鐵片做的門，裡面應該只能存放一些資料之類的東西。
談不上品味......
桌子和椅子就更寒酸了，好像是九十年代末的木頭桌子，和木頭椅子，表面有些褪漆，看上去除了陳舊沒有半點可以加分的地方。
陳舊到復古也別有一番味道，有很多網上店鋪會高價賣一些復古的產品，衣服，飾品或者傢俱之類的。
比如明清時期的傢俱就很受獨立設計師的歡迎，在講究田園生活的佛系文藝青年裡也頗受親睞。可是這個桌子和椅子可實在和vintage沒有什麼關係，除了老就是舊，沒有任何明清時代的書香氣也沒有維多利亞時期那種文藝氣質。
楊星打量了幾眼，盤算著要是再弄舊一些或者雕刻一些傷痕，重新做一些漆面，也許能夠假裝成仿造《冰與火之歌》的主題風格。
但是，這些東西只有他這種有品位、有文化的文藝男生才會研究吧，恐怕要這麼一個毫無特色的醫生想這些事，簡直難如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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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就不要強人所難才好。
楊星輕輕咳了一聲，禮貌地說道：“那我就要一杯咖啡吧，用的是什麼咖啡豆？”
被楊星這麼一問，沐春想要裝糊塗好像也有點困難，“這個......”
看出沐春大機率是個外行人，也就是所謂的分不清楚研磨咖啡和速溶咖啡口味的那種麻瓜......楊星同情地看了一眼咖啡機，輕嘆一聲，“好吧，您看著辦就是了。”
沐春一聽不再追問什麼咖啡豆了，於是喜笑顏開，拿了個紙質杯子放到咖啡機上。
“等一等。”楊星忽然喊道，“這個不行，不能這樣。”
“誒？”沐春的手還沒有離開紙質茶杯，聽到楊星的聲音，手僵在半空，面色有些難堪地轉過臉問道：“這個......怎麼了？”
“紙質茶杯不適合直接接這樣的咖啡，難道你們都是這樣直接接咖啡喝的嗎？“楊星疑惑不解地問，好像眼前看到的是猩猩在用耳朵吃玉米，大象用鼻子剝瓜子一樣。
“紙質茶杯裡面有一層塗層，對身體不好，尤其是直接倒熱水進去的話，這一個塗層分解後產生的成分經過加熱對身體有害。”
楊星振振有詞、正兒八經、異常學院派地給沐春解釋了一邊，然後用好像在說，“你是不是能明白？”的表情看著沐春。
“啊？我大概能明白吧，大學裡好像也沒有專門學過這個成分的問題，是化學老師教的嗎？”沐春傻乎乎地回答。
他現在只想知道的是，他的右手還抓著杯子，杯子還在咖啡機上，他的左手正放在咖啡機的按鈕上。接下來，楊星不讓咖啡放進這個杯子裡，那麼他該怎麼做呢？
“沒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的。”楊星無奈地攤了攤手。
“那麼，你還要咖啡嗎？”沐春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問道。
楊星看了看咖啡機，又看了看旁邊的架子，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藍色的杯子，開口道：“這個藍色的陶瓷杯很適合，這個杯子是高溫消毒過的吧，至少是保證過食品級消毒的吧。”
沐春點點頭，“應該是的吧。”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提高音量道：“這裡是醫院，消毒的問題不用擔心。”
楊星看起來稍稍有些放心地微微點頭，“最近冬季肺炎病毒流行很厲害，因為一杯咖啡而感染上病毒實在是得不償失的。”
“那麼，你還要不要咖啡？”沐春客客氣氣地又問了一遍。
“當然，請用藍色陶瓷杯給我一杯咖啡，對了，我不要意式濃縮咖啡，加三倍水的美式咖啡也不要，這臺咖啡機還能做別的嗎？”楊星問。
沐春將一次性紙杯從咖啡機上取了下來，隨後，雙手垂到兩邊，清了清嗓子，轉身從架子上取下藍色陶瓷杯放到咖啡機上，按下了快速製作咖啡的按鈕。
咕隆隆隆隆......
隨著咖啡機發出聲響，楊星漸漸輕輕合上眼眸，好像在聆聽一個曼妙的樂器演奏音樂一般。
沐春靠在咖啡機旁看著楊星，楊星也無所謂正被看著，彷彿置身自己家中一樣自在，此刻他正享受著音樂呢。
咔，咚，嘶！
“好了！”沐春說。
“啊，太棒了，真的是太好了，這臺咖啡機的聲音非常不錯，機械運作上可以打80分，不，85分；咖啡豆的品質從聲音上聽起來應該也能打到75分以上，雖然不是非常昂貴的那種咖啡豆，但是從聲音聽起來，日曬和烘培都達到了中等以上水平。”說到這裡楊星緩緩睜開眼睛，接著他的目光沒有看向沐春，而是看著咖啡機抬起右手，形似指揮家一般，食指輕微上抬下落，隨後舌尖貼著上排牙齒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一聲——噠！
靜默～
五秒後，楊星笑著對沐春說，“好了，現在——這杯咖啡正式完成了。”
沐春聽完楊星說的，轉身看了看咖啡機上藍色的咖啡杯和杯子裡浮著一層密密麻麻淺褐色泡沫的咖啡......
“那，我端給你？”沐春側著頭問。
“不不不！”楊星連連搖手，一臉嫌棄地看著沐春，好像在說，“怎麼有這麼不講究的人，現在端咖啡杯？簡直是暴斂天物。”
“那你是要自己來拿？“沐春說完，向桌子方向退了一步，給楊星和咖啡機之前留出一條乾乾淨淨毫無阻礙的空道。